杜冉琴匆忙披上外衣走出门外,便听见秦采薇这番话,发了愁。秦采薇若真要走,那苏慕卿日后怕是要更加忙乱了,眼下看,她真得要双儿顶上采薇的位置才成了。
“这样,你先留下几日,等同双儿交接好了,再等玄龄回长安的时候,一同去,可好?”杜冉琴沉思半晌,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夫人……我……”
秦采薇眼眶顿时更红肿了,眼泪喷涌而出,泣不成声。
“夫人、我、我对夫人先前的成见,都是……都是少时不谙世事,谢、谢过夫人大恩!”
“采薇,你听着,我不是白答应你此事的。”
杜冉琴轻轻扬手止住了秦采薇一连串的赔礼,扶起她来,回身轻声关上身后的房门,脚步轻轻离带她去了书斋,接着又嘱咐道:
“采薇,夫君回了长安,不知会有何事发生,也不知还会遇到些什么人。你定要记着,若有要紧事情发生,可得及时告知与我。特别是……如果哪家闺秀看上了夫君,或者是夫君又瞧上了哪家娘子,你也别怕我难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夫人,这事儿你就别担忧了……采薇自是会做好的。”
秦采薇不愧是个聪明人,十分清楚杜冉琴要的是什么。且不说夫人这要求并不过分,就是再刁难她,她都觉着乐意。夫人能答应放她去跟褚郎回长安,她便已知足。
第二日,褚遂良先告别了房乔,又到前堂来同杜冉琴告别。正巧秦采薇也在,她红着一张脸,绕道褚遂良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便一溜小跑退下了。褚遂良眼神带了几许探寻,望向杜冉琴,见她捂着嘴悄悄点头笑了,他才绽开了个大笑,利落地骑马走了。
杜冉琴叫过双儿,同她好好解释了眼下的状况,双儿倒也体贴大方,不怕辛苦应了去做苏慕卿的帮手,秦采薇便每日到房家来同双儿交接些事物,双儿确实聪*黠,不出两三日,便能上手干活儿了。双儿本家姓苏,这往后她若成为管事,便不能老当着外人随便唤她“双儿”了,得叫她“苏娘”才是。
而后,双儿便同秦采薇去了宝粹阁,跟她去坐实这位子,露露脸,好提前适应适应。
双儿一走,杜冉琴在家里不由又累了几分,虽说新调过来了一双女僮,名唤“翠峦”、“红娟”,两人也算能干,可却不比双儿的巧手慧心。不过,磨合些日子,这俩女僮虽说无趣些,确也用着顺心。
这几日,杜冉琴给房乔换药的时候,已经见着伤口结的痂渐渐剥落,背上的鞭伤也没了踪迹。这个把月以来,他每日睡的时候渐渐少了些,看样子是无大碍了。今日太阳还算不错,她便允了他下床活动,去榕苑里将遗则唤了过来。
“红娟,你看好遗玉,别让她太闹腾,我去带遗则上松苑去了,一会儿叫翠峦洗些水果,然后你再带遗玉一道过来。”她牵起小娃肉肉的小手,对红娟嘱咐了几句就回了松苑。
“娘,阿父会射箭么?”遗则瞪圆了杏核大眼,眨巴着问她。
“噗,傻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到了松苑,房乔已然派人立好了空靶,背上了一柄长弓,见着杜冉琴牵着遗则进来,便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见状,便忙蹲下身子,在遗则耳边嘱咐道:
“乖,听阿父的话,娘去给你和姐姐做些樱桃馅饼,好不好?”
遗则哪里还在乎“樱桃馅饼”,见着房乔那张长弓,两眼一下子发了亮,连娘说啥都不管了,囫囵着点了头。
杜冉琴走了,这松苑里就剩下了父子两人。遗则一溜小跑冲到房乔跟前,仰着小脸,兴冲冲地说:
“阿父!我要学‘井仪’!”
井仪可是箭术最难达成的,要发出四箭头尾相连,相继命中,这娃才三岁,能拉满弓就不错了,竟然一下子这般大的胃口?
房乔轻轻一眯眼睛,回道:
“你先射一箭给我瞧瞧,就在这十步的距离,你若能射中靶心,做到‘白矢’我便教你‘井仪’。”
遗则板着小脸,左手持弓,右手射箭,架势倒是十足!“嗖”一声,将箭射出!谁知,他这小箭正飞着,却被冷不丁冒出的一柄雁翎长箭打落!
遗则怨忿地转身,瞪了房乔一眼,回过身,却并不作罢,又拉弓射出!结果——还是被房乔一箭打偏!小娃忙不停地射了十多箭,却一次都没有得到机会中靶。
换做一般的小娃,怕是遇到这状况早就哭花了脸,房乔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等着他“倾盆”落雨,这是他教小娃射箭的第一步,必须要经历的。
谁知,这小娃脾气倔的简直和他娘亲有一比,越挫越勇,压根不知道“求饶”、“耍赖”、“撒娇”怎么表达,一次次去捡起来箭又射出去,往复循环,直到累的气喘吁吁,小脑袋冒开了热气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甘心得“呼哧、呼哧”喘着热气。
“阿父,我不要学‘井仪’,我要学你这样子的‘白矢’,能把别人箭打落的‘白矢’。”房遗则猛然站起身,一本正经走到房乔身前,仰起头说。
房乔一听这话,闪过一次错愕,而后便忍不住笑着点了头。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他若不用心栽培,定会遗憾终身。
“你先休息,等你娘回来,我就教你。”
遗则听了这话,倒不着急,镇定自若地点了头。
不一会儿,杜冉琴就端着热乎乎的炊饼回来了,本以为这两人练箭应是正热闹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