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都往东去的驿道笼罩在朦朦的雨烟中,细雨如粉般飘飘洒洒,与早chun的雾气缠绕在一起,半里以外便看不清人影。驿道前方的山峰在雨雾的笼罩中若隐若现,近处的江流笼罩在雨雾中,传来潺潺的水声却不露庐山真面目,远处看不见的山林间,间或传来猿啼和鹧鸪的鸣唱。
驿道上行人稀少,从京城出来,经卢州、章州、蓉州……走了十几个州县,一千多里地,走了八天,秦府副护军周文举早以感到疲惫不堪。但是,他不敢稍有懈怠,他是在大军誓师的前一天晚上悄悄离开京城的,他深知此行关系着西线大军的胜败,在他离京的当夜,秦王在承乾殿秘密接见他,再三告戒他一路千万小心,务必在十天内赶到灵州,把调兵帅令交给李靖。眼看离灵州就一天路程了,他暗暗庆幸没出什么事,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不觉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眼下天se将晚,前面就是雍州城,周文举心想,今晚就进雍州城找家客店,洗个澡,吃了饭,逛逛雍州夜市,散散心,明天早起点,再赶大半天的路,便可到达灵州了。这么想着,不觉加鞭打马,那马虽也累得周身冒汗,仍能扬蹄疾如风般朝雍州城飞驰而去。
周文举进入雍州城的时候已是上灯时分。他牵着马沿街走了好一会,问了几位街上行人,才拐进一条小巷,住进了一家叫“chun来客栈”的旅店。周文举让店家牵了马匹,特别交代店家要喂饱他的马,然后跟着店伙计进了客房,安顿行李,到澡房洗了澡,感觉周身轻松了许多。这才出了“chun来客栈”往街上找饭馆吃饭去。
这雍州城远离西线战事,人心安定,市面繁华。周文举逛了几条街道,便进一家饭铺找张桌子坐了下来,唤店主切了一斤熟牛肉,和一条去了骨头的熟猪脚,看端来一壶酒,慢慢的喝酒吃肉。这食街是雍州夜市最繁华的街道,除了十来家生意都很好的酒店和饭铺,沿街还摆满两排小食摊铺。有炒田螺、烧羊肉串、清炖鹧鸪、螺丝粉、麻辣汤……店伙、摊主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逛夜市的街客往来如织。就在周文举走进饭馆那一刻,有几双鹰枭般的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旋即那几个人便消失在街客人流中。
周文举回到客栈,他丝毫没有察觉刚才那几个在人流中盯住他的人,他只想着明天再赶大半天的路,即可到达灵州,见了李靖都督,便能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脱掉褐灰se的外衣,摸了摸秦王的调兵令,再看栓好的房门,环看房内四周和房顶,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从包袱里拿出仆刀置于枕下,这才放心倒头睡下,不久便呼呼睡去。
第二天五更时分,周文举便起身赶路,他从店主家接过马匹,见马喂得蛮饱,夸了店主家几句好话,便翻身上马,出了城门,往东而去。那时候,天气变得晴朗,东边山峦渐渐出现鱼肚白,慢慢的天se也放明朗来,黎明的曙光从东边的山坳里露了出来,渐渐的由鱼肚白变成浅红,既而变得鲜红,不一会太阳便渐渐的升上来,耀眼的光芒照she周文举的眼睛,使他感到有些眩目,好多天的yin晦天气早让他有些烦倦,如今见这眩目的太阳出来,心情不免变得爽朗许多。这时,离雍州城已有二十多里地,周文举看着前面的山坳,山林茂密,两峰陡峭如削。
夹着驿道倒是个险峻的好风景,沐浴在这朝阳中真是奇秀无比。周文举不禁放慢马步,一路欣赏进了山坳。
突然,只听“嗖、嗖”的几声风响,周文举本是武功盖世之人,对兵器之反应尤为敏捷,听那声响,早躲过了一支朝面门飞来的利矢,只见他眼疾手快,右手也接住了一支利矢,但人虽躲过了,马却中了几箭。那马狂啸一声,前蹄失落,把周文举摔下了马来。
那周文举毕竟武功高强,就地打了个滚,顺势从背上拔出仆刀,风卷雪舞般抖落那纷纷飞来的利矢,周文举却未有丝毫损伤。
一会儿,那箭矢止住,周文举朝两边悬崖望去,只见凌空跃下十数位穿黑衣的蒙面人。周文举心想,这帮人yu以箭矢取我xing命,必非劫贼,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
他往山崖石壁边退了几步,那十几位蒙面人早已纷纷持刀跃立于数步前,摆出了搏杀的架势。周文举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万马军中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多惊险的场面都经历过,他倒不惧怕这十几个蒙面人,只听他“嘻、嘻”冷笑道:“尔等何人,竟要暗算你爷,快报上名来,免成你爷刀下无名之鬼。”
那班蒙面人并不言语,只见其中一位挥刀示意,众蒙面人便一齐朝周文举袭来。周文举接了几招,只觉得来者招招刁狠,心想:“不好,来者个个是武林高手,须拼力对付,免防不测。”遂暗提丹田之气,骤感仆刀越舞越快,狂风滚雪般在那群蒙面人间飞舞。
那帮人虽人多势众,却未能伤得他半根毫毛。直杀了二个时辰,周文举一招凌空亮翅,反手回刀,砍掉了一蒙面人的一条胳膊,只听一声惨叫,众蒙面人都吓破了胆,纷纷跳出圈外,扶起那受伤之人,仓惶逃走。周文举摸摸怀中那份调兵令,觉得不便追赶。看看自己的那匹马已早死在乱矢之中,便小心寻道朝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