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携张婕妤下了轿,他披着一件黄se的斗篷,足蹬油黑鹿皮长桶靴,头戴一顶无饰黑绸锅顶便帽。
他扶着云髻高堆,身披黑se斗篷的张婕妤那瘦削的的腰身在山前站着。
只见眼前林木稠密,翠竹丛丛,虽是腊月天气,仍不乏盎然之se。
李渊扶着张婕妤伫立一好会,说道:“这里林深竹茂,景致许是生疏呢。”
那朝甫急忙趋步上前笑着说道:“臣记忆里皇上没有来过这里,皇上ri理万机自然顾不上这冷宫禁地的。”
李渊听着,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忖道:“自武德元年定都长安,至今不过七年光景,这尹妃也算是开朝以来第一位被贬的嫔妃内眷,虽然这冷宫和垂拱殿也只是尺咫之隔,可他作为皇帝,岂能随便到这种地方来呢?”李渊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走上了一段白玉石阶,便进了一拱连着宫墙有佩刀仗剑军士把守的大门,望里一看,里面连着天池,东西北三面是几座形如马卵的山丘,却竹树茂密,尤其樟、柏、榕老树竟参天蔽ri,葱茏间却寂静得怕人。
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声野鸟“咕咕”鸣叫,朔风扫过落叶响起的“沙沙”声,便静得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李渊携着张婕妤走在一条通往林荫深处的古道上,张婕妤几次拥近他的怀抱,惊悚的说有些怕。
李渊也感到yin森森的寒气逼人,心想,这么缺少人气的地方那是人居住的呢?想到尹妃就住在前面若隐若现的山包中的冷宫里,不禁愧疚于衷,心底隐隐作痛。
当ri为使李世民安心西征讨伐突厥,原本对尹妃娘娘的处罚可以轻一点,比如由娘娘降为才人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封住了大臣们的口,那样之话,便不至于让她这么小小年纪便忍受了冷宫的折磨。
李渊一边走着,一边想像着尹妃此刻是个怎样的情形。
“她或许消瘦了许多了。”李渊这样地在心里叨念道。
他仿佛看见尹妃那张小巧的圆脸,消瘦成尖削的形状了,眼睛也由于清癯变得更大了,这不免使他想起小时候饲养的那厌食的鸟儿,那气若游丝的虚弱光景,真让人可怜。
“尹妃是否……莫不……”李渊竟想像尹妃此刻形如小时候饲养那条厌食的小鸟最后的回光返照的情形。他心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加快了脚步。
携着他手臂的张婕妤急促的碎步走了一段路,便有些气喘嘘嘘了,远远跟随李渊身后的太监和侍卫从没见李渊走路这么快,不免都有点惊讶。
“陛下,走慢点,臣妾的步子快跟不上了。”张婕妤喘息着说道。
李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步履失态,便放慢了脚步,笑了笑说道:“这里景致还算好,还算好。”
“这里景致倒是好,可太静,静得怕人。”张婕妤随着李渊的步子放慢了下来,依偎着李渊说道,“真想不出尹妃娘娘在这山窝里怎么住呢?”
“朕想让她回宫带罪思过,你看这样好不好?”
张婕妤听着,惊讶地望了李渊一眼,脸上顿时绽开花样的笑影,她喜不自禁的说道:“这———这太好了!陛下真是菩萨心肠,尹妃娘娘有这福气算是前生修来了。说真的,尹妃娘娘也不过一时口失,这惩罚也是太重了点。”
张婕妤确实希望尹妃能重回上台宫,这不仅因为她与尹妃素来就是好姐妹,而更大的原因是尹妃若能回宫,她便可和尹妃交替的侍侯李渊,因此,她便有机会回上台宫与李元吉或太子鬼混。
这几个月来,他与李渊形影不离,她心里早便有些烦了。
而这个老皇帝自从把尹妃打入冷宫后,更加寂寞不安,以往他只是隔三岔五到上台宫去,交替的让她和尹妃侍寝,现在则不同,他索xing天天让她在垂拱殿侍候。虽已是垂暮之年,却像小鸟依人,婴儿偎母般离不开她。
“朕也这么想了,只恐秦王心难平衡。”李渊说了,停顿一下又道,“朕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让尹妃回了宫,秦王回来,朝庆嘉奖什么的也顺理成章去做,要么朝庆以后再让尹妃回去,朝臣力谏起来便难办了。”
张婕妤听了说道:“陛下大不必去理会秦王的,在朝廷之上,陛下是君,秦王是臣,在家里陛下是父,秦王是子,陛下考虑的事情怎么为秦王所左右呢?”李渊听了,笑了道:“这些事情娘娘就不必着意,朕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说话间便来到了原先远远望见的隐约于山窝里的宫殿。那殿宇依山傍水,只见飞檐廊宇,煞是巍峨,却雕梁画栋尽是些飞落之凤。殿前一片园林盘景花木,亦是枯枝败叶,隐隐一片凄凉落寞气氛。
李渊站在殿前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道:“这地方就是上阳宫?”
此时,那朝甫等太监已赶了上来,侍卫已在四周兀立jing戒。
那朝甫气喘吁吁的碎步跑到李渊跟前道:“皇上,这里便是上阳宫,皇上在这里稍待片刻,待奴才进去料理停当,皇上再进宫。”说着,转身板着脸孔朝几个太监使眼se,各自便先进了宫去。
李渊站在空旷的场院中间,目光尾随着在花木间像彩蝶一样穿梭的张婕妤,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双手交叉于前,目光注视着殿门檐下上的三个隶书大字———上阳宫。
他知道这是前几代皇朝便设置了的冷宫,此刻,他的心底里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