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红头发!”这会儿船首木塔上的另外位了望员大声喊起来,“什么?”那指挥官双手扶住被打湿的木塔雉堞边缘,果然看到那艘如小马般疾驰的船只上,晃荡着一个人,头发如陶钵的形状,特别辣眼睛的红色头发在翻舞着,闪现了下就很机敏地伏在船舷当下。
“那个棺椁果然是个骗局,可恶的博希蒙德,匪徒、骗子!”阿塔利亚的桨帆船顿时也升帆划桨,挨个加快了速度,追击那逃逸的船只而去。
此刻阿塔利亚的塔楼上,几名奴仆气喘吁吁地顺着蹬道爬了上来,对着回头的布雷努斯说,“紫衣公主殿下在非拉多菲亚姆的产后榻上,听说了这件事,她说这绝对是博希蒙德和高文的花招,千万不可以相信。”
“可是皇帝已经下达了旨意,我们只负责执行。”阴风怒号里,布雷努斯和海军大伯爵阿萨西都斯都摊手回答说。
还未等众人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罗德岛北端的塔楼忽然点起了鲜明的烽燧,表示海面上发生了突然的情况,接着整个风雨大作的圣海上各个岛屿接二连三地燃起了报警的烽火。
隔日后,士麦那和萨摩斯岛都开始烽火滚滚,阴云下雷斯波斯岛也能很醒目地看到,次日马格伦迪乌斯已将两位皇帝禁卫箭手的伤势给控制住了,并且写好了药方,两位伤员包裹着伤口,躺在了通廊的床榻上,其余十二名弓箭禁兵毕恭毕敬地站成一行,领头的副队长面带难色和愧疚地说,“看起来整个拱门之海爆发了大事件,应该是关于陛下拘捕博希蒙德的。为了您和阿格妮丝小姐的安全,几乎毫无城防的米蒂利尼不可以再呆下去,请随我们前去麦塞姆那要塞。”
这当然是表面的说辞,其实内里含义就是“我们十二个人,马上在一片混乱里监管你俩实在力不从心,是该将你们祖孙重新送往麦塞姆那的时候了。”
正在盥洗盆中洗手的马格伦迪乌斯听到这话,愣了会儿,而后点点头说是啊,“既然士麦那都燃起了烽火,我们也应该采取避让的态度了不过,普拉尼的庄园和大部分田地、牲口还有仆役都还在这里,我希望将其委托给我的管家普克利普斯,请给我点交代的时间。”
“是的,我留下四名同袍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去准备行装出发。”很快,在庄园的门口处,一辆辎车停在那里,副队长和其余七名士兵正在往车厢里搬运着行李和武器,并将两名伤员抬了上去,庄园内的奴仆们抬着另外座肩舆也停在彼处,等待着马格伦迪乌斯祖孙交代事情完毕。
得知这个消息的管家,又带着他的侄子和几名帮闲,喜出望外地来到庄园的会客厅当中,在那里正面的座椅上,刚刚因做完了手术而满是疲惫衰老之色的马格伦迪乌斯萎顿在那里,银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而阿格妮丝则站在爷爷的旁边,满脸鄙夷而愤激地看着大小普克利普斯。
“这么多年了普克利普斯,我们也该到了谈谈的时候。”爷爷沙哑着嗓音。
“老爷啊您就安心去麦塞姆那呆一阵子,这里的田产契约可以安心地委托给我,不管是海盗还是敌人来,我都会誓死保卫这些财产的。”管家假情假意地搓手鞠躬,实则要明目张胆地霸占主人的家产。
爷爷叹息了声,“当初,你从帕弗拉哥尼亚的乡下自我阉割,跑到皇都里来想要混成宦官,但图谋没有得逞而钱财耗尽,又因没有证书被救济修道院驱赶出来,差点冻死在街头。那时候我在皇都担任元老,是我可怜你”
“主人啊,说那么陈旧的事做什么。现在我的侄子不也当上皇宫侍卫官了,说不定你的祖先也不过是个帕弗拉哥尼亚或布拉西龙的农民呢,谁又能揣摩透主的意思,了解身前和后代的命运呢?”
“我的家门是在安条克城的,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很遗憾你侍奉了我这么多年,迄今还不清楚。”马格伦迪乌斯回答说,并请求官家尊重他的门楣和传承,不要对他如此露相凶狠。但引来的只是管家的嘲笑,他那个侄子也傻头傻脑地跟着笑起来。接着管家不耐烦了,上前威逼老者交出所有财产的凭据,在马格伦迪乌斯前去岛屿西北处那座要塞前,把普拉尼庄园和名下的耕田、牲口、磨坊、储藏所的契文和账簿都交出来。
“记住我对你曾经的恩典和情谊啊,普克利普斯。”马格伦迪乌斯可怜兮兮,随后他从身旁举起个波斯花纹的珐琅盒,“里面还有前皇帝陛下给我的紫墨金册诏书,你应该替我像爱惜眼睛那样的保管稳当。”
普克利普斯狞笑着上前几步,急火火地接过了盒子,“当然,我会像珍惜自己的财产那样珍惜这些东西的老爷。”
这时客厅到通廊一股风穿过,带来了海岬外悠长的号角声,一名在窗户边站着的阿尼少女,好奇地转过头来:她看到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帜的船只,身后还有两艘小些的,正在灰黑色的天空下,劈波斩浪朝着这里而来,而另外自士麦那海湾方向也驶来几艘热腊鸭的武装商船,一字纵队列开,因为皇帝先前曾要求这两个城邦为帝国舰队提供辅助,所以这段时间它们在这片海域来回穿梭成为常态。
有点失望的那阿尼少女便呼了口气,重新转过脸来。
普克利普斯端着珐琅盒,站在距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老爷和小翻车鱼大约十尺开外的大理石地板上,喜不自胜地摁下了盒子上的开关,他要亲自观验下那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