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问礼金的事儿,聂大郎拿着书头也没抬,“别人随多少,咱就随多少。太少了丢人,多了是打长辈的脸。”
云朵点点头,不过别的人可能都随不多,她看到有人送个盆子,有人随两条手巾,有人随块布,随钱的也有不少,钱却都不多。他们要是随的钱少了,肯定要被二房的人骂一顿。
其实家里还有剩下的布,还是料子不错的细棉布,按别人的来,再添上两条手巾也就可以了。不过想了想,云朵还是觉得随钱算了。就算随了好东西,他们也会当成赖东西,即使不在人前,人后也能骂他们小气。
聂大郎抬头看她摆布那块布,就道,“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去问问奶奶。”
云朵眼神亮了亮,又觉得不太好。这事儿去问了甘氏,就等于拿甘氏做靶子了。不过想到刘氏的德行,她还是在跑出去找了甘氏。
聂家老宅的人才刚刚吃晚饭,各色的肉菜啥的都切好了,和过了油的丸子,在筐子里放着,甘氏盯着不让偷吃。见云朵来了,就招呼她,“吃饭了没?菜里炒的丸子,你过来吃点!”
丸子是面丸子,切成了块和白菜一块炒的。
“吃过了,我找奶奶有点事儿。”云朵说着,就过来跟甘氏小声的请教。
甘氏听问礼金的事儿,心中欣慰,毕竟俩人还都没长大,这是头一次遇这样的事儿,拿不定主意,况且又牵扯到二房,所以来找她了。她就笑着低声给她建议,“拿个几十文钱,或者拿块布加两条手巾也就行了。你们是平辈的,上面还有长辈呢。”
云朵受教的点点头,跟甘氏道了谢,就走了。
刘氏斜着眼,“那贱丫头她来干啥?”
“你给我管好你的嘴!”甘氏出来沉声冷喝。
刘氏撇撇嘴,顿时不说话了。
柳氏眸光转了转,看着刘氏和聂二贵笑了下。几天前二房的就在嘀咕让云朵和大郎拿礼金的事儿,还让大嫂去告诉他们多拿礼金,结果被婆婆骂了一顿。现在是三天两头都要挨骂,却不知道收敛一点。想占人家便宜,还不摆出个好态度,人家可不傻。
得了主意的云朵回到家,就和聂大郎商量,随个九十九文钱,寓意也好。至于布,别给了到时候被说嘴。
“长长久久啊!”聂大郎嘴角微勾,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讽。
云朵恍了下眼,再仔细看。
聂大郎笑着问她,“拿的太多,怕是到时候要打舅家的脸了。”脸上毫无异样。
云朵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九十九文钱,堵住他们的嘴。要是让我听到他们嫌少……”她抬着小下巴,哼了一声。
聂大郎笑,拉着她,“快上炕睡了,明儿个还得早起。”明儿个肯定天不亮就叫他们去帮忙。
云朵上炕,睡下。
次一天,天刚亮,聂家老宅就已经起来忙活了,聂三郎被使唤来叫人,“大哥身体不好,就过去帮着看下东西。还有些菜没有摘好,淘好,我来请大嫂帮忙。”
聂大郎和云朵起来,洗漱好,就到聂家老宅这边来。
腊月的早晨,冷风呼呼的,山里的雾气都还没散去,吸一口,都能一直凉到肚子里。
已经有几个人起来观望,看需不需要帮忙的。借桌子板凳,盘碗筷子啥的,都得提前准备好。
来帮忙的人,要管一顿早饭。
刘氏把过年的衣裳都拉出来穿上了,红花的棉布长褂子罩在棉袄外面,头上戴了有点发黑的银簪子,咧着嘴带着笑。只是她要是不那么圆胖,穿长款的褂子会更好看点。
云朵穿了新做的皮袄,假两件的小短款,缎面是粉红色绣缠枝花,袖子却是橙色细棉布绣缠枝花,通身的长裙子是和袖子同样的橙色,裙摆上同样绣了一圈缠枝花。头发绾了一般,用粉红缎子和兔毛堆了两朵头花左右各一朵。
她小脸本来就白净,养了这么长时间,更加细嫩。如今这么一打扮,亭亭玉立,娇美又可人。跟在聂大郎身旁,缓步走过来,脊背挺直,走姿怡然优雅,像是哪家的小姐一样。
早起的人见了都吃惊又惊艳的跟云朵打招呼。
山根嫂子让婆婆吃桌,她过来露个脸,今儿个照旧去作坊干活儿,干一天可有四十文钱的工钱呢!见了云朵愣了下,“哎呀!这就是那新做的棉袄?那天看就觉得好看,没想到云朵穿出来,竟然这么好看!”
另一个媳妇子也笑着夸,“云朵长得标致水灵,以前没打扮过,这打扮起来,当然好看了!我看比人家镇上的小姐都好看呢!”
云朵笑了,“两位嫂子就可劲儿夸我吧!等会我就能飘到天上去了,你们拽都拽不住我!”
两人都哈哈笑起来,“我们说的可都是实话!”然后问云朵起来那么早,冷不冷,等会她要帮忙做饭,又让她换了衣裳做,免得这么好的衣裳弄脏了。
刘氏一出门就看见这样的云朵,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绿了。
甘氏起的最早,在院子里忙活,刚就听见山根嫂子爽利的说话声,看刘氏也凑出去,她笑着出来,跟山根嫂子几个招呼。不过看到云朵的打扮,还是愣了下。这打扮的也太好了,还穿缎子衣裳。
云朵和聂大郎跟她打了招呼,“我们来看看有啥帮忙的。”
甘氏点点头,“早上没啥忙的,他们也就够忙了。”然后看着云朵,“你晌午换身衣裳吧!做饭再弄脏了衣裳,就可惜了。”
“刚做好的,穿出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