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湖。
相较于御香湖畔那个雕梁画栋、飞檐走阁的御香楼而言,御香湖中那艘大型的披红挂彩的画舫一点也不逊其色,那画舫也是御香楼的财产。一到晚间,有着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娇娘会齐聚画舫,或弹琴、或舞袖、或清曲,将宁静的御香湖整得格外的热闹。
每至冬季,大雪飘飞的日子,御湖结冰。那画舫就似被定要湖中的一副画美轮美奂。是许多来这里的人不惜大价钱也要光顾的地方。
画舫离湖岸有一定的距离,以木栈桥相连。桥两端每隔数步便有一口铜制的大鼎,其内装满了牛油,一到夜间,牛油点燃之时,便会将这方圆一里内照得如同白昼。而木栈桥的火、御湖的冰、天空的雪便组成了一副动人心魄的美景。
今夜,这艘画舫上不再有那些擅长歌舞、吹弹逗唱的美娇娘,也没有那些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恩客。整座画舫上只有两位俊美的公子。
一着蓝袍,一着青衣。
正是龙奕真、武念亭两个。
他们二人出了赌坊后,直接便来了御香湖,然后用今夜赢的银子打发了这里的老板,包下了整艘画舫。
哪个老板不是见钱眼开之辈,一见四千两银子,立马将龙奕真、武念亭二人当活菩萨给供了起来。无不不按他们二人的要求办事。
趴在船栏上,抬头可见远处灯火一线的湖岸。看着冰、雪、火相融的美景,武念亭的心彻底的圆满了。
“奕真,你是如何知道那个赌坊抽老千的蹊跷的?”
倚身靠在船栏上,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子,龙奕真的心也神彩飞扬起来。道:“这世上,没有不抽老千的赌坊。否则,你要他们如何生存下来。”
“你是说,赌场抽老千的行为很正常?”
“这也是赌徒们十赌九输的道理。”
“那那些赌徒仍旧愿意去上当受骗?”
“因为所有的赌徒都有一个心理━━我定不是九输中的那一个,我定是那十个中唯一赢的那一个。”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他们想得也忒天真了些。”
“所以,那些赌徒进了赌场,无论输了多少,便是输得卖了自己也都不值得人同情,不过愿打愿挨之辈。在他们眼中,银子代表了一切。所以,他们不为我们出头,不为我们说话很正常。再说,我今夜此番种种也并不是为他们出头再或是说话。明白没?”
语毕,龙奕真伸出手,在武念亭额头轻弹了一下。又道:“别为那些人懊恼,不值。”
武念亭‘呵呵’一笑,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很是不满的看着龙奕真。突地觉得龙奕真哪里有些不一样,再一想,是了,方才在赌坊打群架的时候,龙奕真不小心被打手在脸上砸了两拳,鼻青脸肿的龙奕真当然和平时就不一样了。
她和龙奕真熟络惯了,就算龙奕真猛然变成一个猪头,她也不会觉得龙奕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难怪那个御香楼的老板看见龙奕真的时候吓了一跳。
看着龙奕真乌青乌青的脸,武念亭伸手摸了摸,问:“疼不?”
龙奕真摇了摇头。
“要是我事先用暴雨梨花针帮你的话,你就不用受这两拳的罪了。”
“既然是我将你带到那里去了,我自然便得将你安全的带出来。哪有带你去寻乐子却将你置于险地然后还得靠你才能脱身的道理。”
龙奕真打小就是在纨绔堆中混大的,自然而然就有了纨绔们那男子汉大丈夫的操守。武念亭明白,不再多说,直接从腰包中掏出一个药瓶,又顺手从桌上拿了块纱布,将药瓶中的药倒了些纱布上,示意龙奕真蹲着些。
知道她要做什么,龙奕真弯腰,将头抻到她手前。
于是,武念亭将沾有药水的纱布轻轻的在龙奕真的脸上摩挲。
轻轻柔柔的感觉,柔得龙奕真的心都要化了般,他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妮子。任了她在他的脸上胡作非为。
小时候,她虽然长得胖,但就像年画中走出来的一个娃娃般可爱。如今,她长大了,越大越美,越美越惊心动魄。这种美,在他眼中,这世上的女子已少有人及。
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他父王那里催婚催得也紧,但他自己知道他心底存了一段心事。可这份羞于启口的心事却不能公诸于世。
他虽是皇族,但却是庶出。
她虽出生于民间,但却是公主。
不说身份地位上的差异,只说他的身体。当年要不是和这个小妮子不打不相识、化敌为友,要不是缘逢上官澜从而得上官澜的出手相帮,他也许早就见阎王去了。
为了不让眼前这个小妮子担心,他和上官澜都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煎熬的事实。
在小妮子面前,他总是一副轻松模样。但其实,随着上官澜开的药越来越猛,猛得他有时都觉得自己都觉得坚持不下来了。
上官澜说他的病得十年的时间治疗,前五年他倒不觉得痛苦,觉得喝着药挺轻松,觉得活下来应该很容易。但自从五年一过,那药吞进肚中后,骨痛每每难忍,觉得日日似走在刀尖上的难受。
依上官澜的话说,前五年的时间只能治标,后面五年的时间才是治本。能不能熬过去,就要看这后五年他的毅力和抗痛能力了。
十年,已过七年。还有三年。他不知自己是否真能熬得过去。
就算熬过去了,这个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