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的术法,效果和她预料的一样。
她先在洪老先生的墓地设了个“斗牛煞”,将洪艋父子吓跑,甚至往洪艋神志混沌了半个月。
而后,陆落又在洪家祖坟做了点手脚,洪家那些人就莫名其妙的特别倒霉,走个路都能摔断腿。
再后来,陆落见事态酝酿得差不多,就去了趟洪家的族里,设了个风水阵,引阴煞入内。
这个风水阵是用符咒牵动的,只有两三天的功效,也仅仅是让人产生幻觉,以为闹鬼。
这个风水煞,不会伤人性命。
终于,陆落看到了洪老先生的坟前,又很多的牲礼、纸马等,她和倚竹堆砌的新坟,再也没有人挖。
陆落带着倚竹,上了一炷香,再次磕了头。
这样,陆落才心安理得,算是对得起老先生那番信任。
当然,老先生给她的东西,陆落做这点小事,是难以匹及万一的。
她没有完全撤去老先生墓地的阵法,也是防止族人们再次贼心不死。
陆落也去洪老先生的老宅,布了个阵。
只有有人闯入,会就出事。出事的次数多了,他们就不敢再心存侥幸了。
如此一来,洪老先生才能彻底安息吧。
一切办妥之后,陆落才松了口气。
“.......钱财真不是个好东西,哪怕自己没儿没女,甚至没有亲近,也要因钱财遭遇这等不幸。”闻氏感叹,“哪怕老先生真把玉都给了他们,他们也会觉得没给全,还藏了呢,到时候还是要刨他的坟。”
洪老先生的事,让闻氏气愤了好一阵子。
一个人死后被刨坟,这是多大的冤孽?
闻氏很可怜那老先生,不知道他耽误不耽误他的投胎。
“也不能这么说。”陆落笑道。“有钱还是比没钱好。”
闻氏就不再言语了。
洪老先生的事忙完,陆落再有心思去铺子里。
六月上货,铺子里出了八十匹布,这是陆落吩咐的。她觉得到了时候。
这次出货,陆落没有参与,全是夏廷玉办妥的。
他办得面面俱到,陆落大力赞扬他:“夏掌柜,咱们铺子有了您。以后再大的买卖也不会出错。”
夏廷玉心里就很有底气了。
他谦虚了几句。
陆落和夏廷玉说完了,再次去账房看账,这是她每次来必备的。
柏兮正在认认真真的算账,瞧见陆落来了,微微抬眸。
他眸光幽深,落在她脸上,能让人心神一荡。
“怎么了?”陆落心里猜测到柏兮想说什么呢,还是装聋作哑。
“你这么大张旗鼓害人,不怕同行知晓了,要夺了你的命?”柏兮冷哼一声。
柏兮说的。是中原术士们的规矩。
陆落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就不该那么直截了当去布阵害人,虽然她是为了报仇。
说到底,陆落和柏兮一样,他们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陆落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在术法上,都是离经叛道的,偏偏她还总是嫌弃柏兮,让柏兮一阵气闷。
陆落的行为,和柏兮的行为。到底有什么差别?
只是陆落更加拖泥带水,不肯夺人性命罢了。
这种行为看似仁慈,实则留下了后患,给旁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柏兮从不给人机会。
他学过的术法里。没有宽恕。
他唯一宽恕过的人,是陆落.......
“我有我的主张。”陆落明白柏兮的意思,心知自己的立场站不稳了,轻轻咳了咳,转移话题。
“那你下次不许说我。”柏兮怒道,“只许你防火。不许我点灯?”
“不是这样!”陆落猛然抬眸,静静看着他,“我们有很本质的差别,我没有夺人性命!”
“差在哪里?”柏兮怒极反笑。
在柏兮看来,平常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所以夺不夺没什么差别。
陆落却觉得命是最重要的,只要留人一命,就是最大的仁慈,再多的穷凶极恶都能化解。
她视为天道的人命,柏兮却视若草末,这是她和柏兮最难跨越的横沟。
“柏兮,不要夺人的性命,这是最后的底线。”陆落道。
柏兮不解,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性命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柏兮,你可以灵魂不灭,永远借副皮囊就再来,旁人却没有。”陆落道,“你有没有特别宝贵的东西?若是旁人夺了你这东西,你就要恨之入骨?”
柏兮倏然沉默了。
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他很讨厌去承认他最珍惜的是什么。
“柏兮,你何时才能真正明白,人命是最后的底线?你只有珍惜人命,你才不是个魔鬼。”陆落道。
柏兮答应不杀人,那是为了和陆落相处。
他从骨子里就不明白,到底人命哪里值得尊重。
也许,只要他很重视的某个人,再也没有重生的资格,他才会懂这种永远失去的痛苦,才知道命的宝贵。
现在他不知道。
陆落不想再说什么,跟他是白费口舌,反正是教不会他的,迟早处理掉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对付柏兮的根本。
柏兮用杀人永绝后患,想要出掉柏兮这个后患,而只能如此对他。
陆落翻了翻账本,静下心将账目对完了,心中有数之后,才起身离开。
“落落,我的宅子快建好了,你要去看看吗?”柏兮在身后问。
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