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在滕家逗留片刻之后,起身回了铺子。
她喊了夏廷玉,让夏廷玉去买些没有染色的白坯绫,送到滕家的染坊去。
“买五批送过来。”陆落道。
夏廷玉不解:“滕家不是烧了吗,您买了白坯绫送过去做什么?”
陆落就说,自己要买下滕家染坊。
“我已经去和主人家商量过了,价格我很满意。”陆落道。
“可滕家当家做主的人死了,儿子才四岁,没个继承人,您买下这染坊做什么?”夏廷玉很担心,“您别叫人骗了。”
陆落就道:“滕家的大姑娘,继承了她父亲的手艺,她可以染布?”
“多大的姑娘,小女孩子会染布?”夏廷玉瞠目结舌。
陆落轻轻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夏廷玉就面红耳赤,尴尬到无地自容。
说人家姑娘不行,岂不是暗讽自家的东家?
他的东家也是忻娘。
东家听了,指不定以为他心生反骨,起了异心呢。
夏廷玉自悔失言,正要描补,却听到陆落道:“她会不会,我也不知道,所以叫你送了白坯绫去试试。”
“万一她拿出从前的旧绫来骗咱们呢?”夏廷玉把商场上的阴谋,面面俱到的考虑。
陆落道:“新的和旧的,您还看不出来?就算您拿不准,我也可以找二伯母那边的老管事鉴别。她若是弄鬼,自然就不买了。现在又没花钱,怕什么呢?”
现在拿布过去,只是花几匹白坯绫的钱,不值什么eads;山村桃源记。
夏廷玉一听。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喊了酗计,让酗计去买五匹白坯绫回来。
白坯绫销量低微,千丝斋这等小铺子没存货,要去大的布匹行拿。
酗计从掌柜的手里接过银子,转身就快步跑去了。
“姑娘,昨日下午我没事。去其他布行逛了逛。您猜怎么着,又有了新的鸂鶒绫。”夏廷玉告诉陆落。
仿制品出现了。
鸂鶒绫的畅销,让仿制品跟风而至。
“最好的鸂鶒绫。倒也和滕家的差不多,但是价格是滕家鸂鶒绫的三倍;差的就没法入眼了,一成都不及。”夏廷玉道。
夏廷玉说这话,并非无目的。
他想告诉陆落。仿制出现了,新的替代品即将泛滥。正宗的鸂鶒绫,到今年下半年就要变得要被淘汰了。
这时候再去买滕家的铺子,赚头很少。
“你去买几匹回来,我看看成色。”陆落道。
夏廷玉道是。
一个酗计看店。夏廷玉也出门去了。
陆落往后头逛逛,看到了柏兮。
“嘀咕什么呢?”柏兮问陆落。他方才听到了陆落和夏廷玉说话,问陆落在说什么。
陆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
“要做大买卖啊。”他讽刺陆落。
“可不是嘛?”陆落笑道。“不做大买卖,怎么养活得起您这种家奴?”
“我一个月十两银子。要你养活?”柏兮冷冷瞥了眼她。
陆落发现,柏兮穿了件新的长袄,布料是进价三十两银子一匹的青灰色暗纹绒圈绵。
这种料子,目前在布料行买一百两银子一匹。
柏兮有他的讲究。
他们说话的功夫,夏廷玉回来了。
他买了三匹鸂鶒绫,分上中下三等。上品的也染得华丽轻盈,色泽光亮,穿在身上能鲜艳。
这种鲜艳,是很清淡而艳,似花瓣,而不是似涂料,很自然。
“还不错”陆落摸了摸这匹上等的。
中品和下品完全没有可比性。
“是吧?”夏廷玉也道,“我也看不出和滕家的有何不同。”
“再看看吧。”陆落道。
说着话儿,酗计已经买了五匹白坯绫回来。
陆落亲自送到了滕家。
她将白坯绫交给了滕老太,对她和滕元娘道:“我要两匹大红、一匹露桃红、一匹笕红,一匹银红。”
“怎么全要红的?”滕老太不解eads;桃色小农民。
滕家的染布,卖得最好的不是红色,而是佛面金和月白色、淡蓝色。
陆落却只要红色,让滕老太摸不着头脑。
滕元娘接口道:“祖母,从来只有主顾挑,哪有咱们挑的道理?姑娘要什么样儿的,染什么样儿就是了。”
她二话不说的接下来了。
陆落微微颔首,觉得这忻娘颇有当家做主的魄力。
“那你三天后讲布染好了,直接送到辛安渡街的千丝斋去。”陆落道。
“千丝斋?”滕老太和滕元娘没听说过。
陆落告诉她们:“那间小铺子,那是我开的,只营喜布”
“哦”祖孙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专挑红色的呢。
陆落走后,滕元娘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可行,那位姑娘是个贵人,她要认真将这匹布染好。
“祖母,我去趟园圃,摘些新鲜的红花和苏枋回来。”滕元娘对她祖母道。
滕老太颔首,让她快去:“早些回来,别走夜路。”
滕元娘道是。
陆落放下了五匹白坯绫,就直接回了家。
傍晚的时候,她的二姐陆苏,带着她丈夫回到了湖州府。
二娘陆苏的丈夫叫沈宗,他生得模样清秀,就是个子比较矮。
陆苏在京里养大,不知是遗传还是风土,比江南的姑娘都高。
于此,她站在丈夫身边,跟她丈夫一样高的肩膀。
因二娘是姑娘家,又是修长的颈,远远望过去,竟然比她丈夫要高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