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游手好闲,此刻正围在小桌旁兴致高昂地掷骰子。李颂曾经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如今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许是在外头漂泊得太久,对这种日子已经陌生,难以融入了。

李颂缓缓婆娑青釉冰裂纹茶杯的边沿,若有所思,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身边一位穿玄色缠枝莲纹袍子的少年凑上来,好奇地将他打量一遍,故意道:“不对劲儿啊。咱们李少爷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沉默?这双陆数你玩的最好,如今你不参与,是怕兄弟们输得太惨么?嗳,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这位是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沈宏生,素来与李颂关系最好,嘴贫,人倒是不错。

李颂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淡声道:“没什么。”

沈宏生自是不信的,瞧了他一会儿,状似恍然大悟道:“听说你今日把英国公府的六少爷也邀来了,怎么,你想收拾他不成?他不是快娶你妹妹了么,难道,你对他不满意?”

李颂安静片刻,偏头瞅一眼沈宏生,道:“你废话太多了。”

沈宏生一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回自己位子上。得,感情是他多管闲事。

雅间内气氛火热,酒水换了一桌又一桌,大伙儿正兴奋的时候,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魏常弘出现在雅间门口,他穿着月白色的绣金忍冬纹锦袍,头发束起,衣衫整齐,与雅间儿里的氛围格格不入。这里头的人或坐或倚,东倒西歪,没个正形,而魏常弘却背脊挺直,眼神澄净,视线平平淡淡地扫了屋里一圈,落在李颂身上,开门见山道:“有事?”

雅间儿里的人都看着他,兴许是他身上世家子弟的矜贵太耀眼,喝酒的不喝了,玩双陆的不玩了,都默默坐直了身子。

李颂看向魏常弘,不露声色地端详,直觉此人跟自己认识的魏常弘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他下巴微扬,指了指黑漆小桌对面的位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坐。”

魏常弘并不怯他,伫立片刻,坐在李颂后面,依旧是清冷的眉眼,只是话更少一些。

李颂往青釉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放到魏常弘面前。

魏常弘不动,只看着他,想必是在等他说出请他过来的原因。

李颂嘴角上扬,意味不明道:“没毒。”

魏常弘倒不是怕酒里有毒,御和楼来来往往都是宾客,若是他出了事,他们都跑不掉,只是纯粹不想喝罢了。然而周围的纨绔子弟齐刷刷盯着他,仿佛料准了他不敢喝一般,眼里都是幸灾乐祸。魏常弘面不改色地端起面前的冰裂纹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桌子上,站起来道:“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李颂叫他站住,“怎么没事?没事我今日叫你来做什么?”一边说一边笑道:“魏公子好性情,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端起桌上的酒杯,也仰头喝得干干净净。

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滚落到沈宏生手边。

沈宏生捡起来,“咦”一声问道:“这是什么?”

李颂神情不变,唇瓣微微勾起,道:“五石散。”

沈宏生:“……”

魏常弘定定地看着李颂,眼神一瞬间冷了几分。

李颂从沈宏生手里拿回五石散,握在手心,手掌逐渐用力,生生捏碎了瓷瓶,五石散的粉末从他手心洒出来,落在黑漆小桌上,少顷,一滴滴血滴从李颂手心流出,跟五石散的粉末混在一起,凝固在桌面上。李颂掀眸看向魏常弘,眼神颇有些讽刺:“放心,你喝的酒里没有这种东西。你有一个好姐姐,若是她知道我骗你服用五石散,说不定还会往我身上再刺一个窟窿。”

雅间里的人被这一幕看呆了。沈宏生睁圆眼睛问:“阿颂,你不疼么?”

李颂并未作答,眼神冷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常弘。

魏常弘眉心微蹙,语气寡淡:“你说什么?”

李颂只当他在做戏,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魏箩没有告诉你,你猎场上的伤是我射的么?”

此时应该刚过去围猎大赛不久,李襄射伤了魏常弘,魏常弘竟没跟李襄退亲,委实稀奇。

魏常弘静默了一瞬,眼神更加冷漠,只看了李颂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雅间。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有种看疯子的意思。

魏常弘离去后,沈宏生这才对李颂道:“你疯了不成?这东西能用手捏碎么?我瞧着你今日不大对劲,那魏家的五姑娘魏箩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话没说完,便被李颂用另一只手紧紧搦住肩膀。李颂表情可怕,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说什么?”

沈宏生道:“我说你疯了……”

李颂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沈宏生哀嚎一声,继续抖抖索索道:“魏常弘如今只有一个妹妹,就是魏五老爷继室生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魏筝。哦,你说的那个魏常弘的龙凤胎姐姐魏箩,她十年前就死了……嗳,你怎么会知道她?我是听母亲说起才知道的。”说着说着,见李颂的神情渐渐恍惚,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便又道:“不过真是可惜,瞧魏常弘的模样,那魏箩长大后必定生得国色天香,可惜啊……”

死了。

魏箩死了?

这不可能。

李颂怔忡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小姑娘六岁时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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