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树影花丛中望过去,如前世一样,他喜着白衣,娴俊雅致,眉如远山,气宇不凡,他揽着她,眼里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小姐是……?”
她看见萧月怜从他身上挣扎起来,脸上被桃花映得通红……萧月怜自然看清了他身上缕织的龙形图案,她听见萧月怜向他下拂行礼:“三殿下,民女姓萧。”
“原来是萧小姐,你的脚怕是歪了,本王会叫人送些白玉续骨膏来,等一会叫侍婢给你敷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拈去沾在她头上的桃花花瓣,那凝眸的拈指的样子,都和前世一样。
萧问筠暗暗笑了,果然,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全名,她自然有理由……女子的闺名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可这理由是那么的薄弱,只要告诉他,她是萧二小姐,他自会明白一切,可她没有说……皆因为,这一身锦绣华缎已引起了她的期望……她必是在想:我有不输于她的容颜,也出身于萧府,为何就要被人看低一等?为何我就不能凤栖梧桐?
萧问筠忽有了一些感慨,为何在前世就看不清楚,她的品性和劣性?是不是因为在前世,自己永远是那被众星捧月的人,满目所望之处,皆是人们的笑脸和善意,所以便以为,只要自己对人善,他人也会对你心存善意?
她想起父亲称赞自己时说过的话,筠儿啊,你聪明是聪明了,可惜少了些历练,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那时,她没有听进去耳内,只以为以后自己会事事如意,哪知道到头来,还是应了父亲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风飘落,将桃花花瓣从枝头吹落,飘在她洁白的掌心,竟使她想起了白雪之上那点点滴滴的残血,忽觉身上阵阵发凉: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自己成为前世那样的人。
隔不了一会儿,果然有宫婢拿来了白玉续骨膏,又拉了帷帐,使萧月怜能隔开敷上伤药,自始至终,李景誉都保持了君子的风度,避开不应该看的地方,却又离得不远,极为温柔小意地和萧月怜聊天说笑。
不时有风声把他们的笑语传进萧问筠的耳内,萧问筠知道,他在说一个琴心的典故,讲的是卓文君投奔司马相如的故事,自己喜欢弹琴,他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一世,他当既便送了给她那具朝思暮想的绿绮名琴,这琴正是司马相如拥有……正如那松动的大理石薄雕石板,在这一世,这设计好的所有巧合让萧问筠心如明镜。
可萧月怜只粗通琴律,但萧问筠相信,以她的机灵,她会得到那早已备好的绿绮。
果然,隔不多一会儿,萧月怜的脚伤敷好的药,帷帐撤下之后,就有宫婢抱来一具以用华美缂丝织品包裹的琴,萧月怜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琴,弯腰向三殿下道谢。
到此,就应该有下一个突变要来了,可萧问筠没有等到这个突变,反而听到风中传来了李景誉含笑的请求:“早闻萧小姐琴艺不凡,小王今日可有幸听萧小姐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