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有堂老两口住的窑里,田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两个人都很激动,连声问着“真的吗!真有人治好了?”
“这事是过路的司机师傅告诉我的,人家当时也是想到了这茬,随口一说,应该是真的。”田兰想了想,又说“我听着觉得说不定姐夫的病能治,所以就来告诉大家一声,不过这可不是治好了,而是借助某种工具能让姐夫这样听不见的人听到声音。”
“能听见声不就是治好了嘛。”作为一个农村老太太,润叶娘想得很简单。
“爹,不管能不能治,咱好歹去医院瞧瞧,这要是万一能好呢!”张桂香是真心爱着润生,每每想起润生每天埋头苦干、不愿和他人接触,她就一阵心酸。
她还记得,当初读书的时候,润生是班长。每次开班会,他都会站在讲台上神采飞扬的发言,第一点、第二点、第三点的讲得头头是道。她常常想,要是他能重新听到这个世界,他是否还会变回那个阳光下长身玉立的少年。
“出了事之后,我们也带着润生去县上瞧过,也找过偏方,吃过中药,可就是不见好。”润叶娘抹着眼泪说。
一家之主张有堂,坐在炕上,“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兰子,人家跟你说他亲戚是在哪家医院瞧好的没?”
听张有堂的话音,是打算带姐夫去省城治病了,“我后来也问了,可那是亲戚家里的事,人家也不太清楚,倒是旁边那个老师傅说,省城有一家耳鼻喉专科医院,八成是在那家医院治的。”
“省城就那么大,能大概齐知道哪能治就行,路在嘴上,总能问出来。”张有堂是打定主意要带儿子去治病了,润生才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耳朵给拖累一辈子。他张有堂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就算是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
“叔,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先去县医院打听打听,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说不定有人认识省里医院的医生,咱先打好招呼,这样去了省里也不至于抓瞎。”田兰建议。
“对呀,他爹,咱要不去县里找找他二叔,看他在省城有没有熟人。”润叶娘也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带润生去大地方好好瞧瞧。
“行,明个一早我就去县里找有军。”张有堂拍板,去治病的事算是定了下来。
当晚姐姐就欢喜的把耳聋有希望治好的消息告诉了姐夫,和激动的家人不一样,姐夫非常平静,他似乎已经认命,也习惯了无声的世界。就他的本心来说,他是不打算去治的,刚听不见的那一两年,父母带着他四乡八邻的求医问药找偏方,他已经记不清走了多少冤枉路、花了多少冤枉钱、吃了多少苦药,就是这样他的病不是也没治好嘛。他已经厌倦了那种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的不断轮回,不过既然家人不愿放弃,他也不想让他们难过,还是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张有堂蹬上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就去了县里,他没去县医院,而是直接找到了弟弟的办公室,把要带润生去省城瞧病的事说了。张有军只有一个女儿,润生自然就是他们张家这一辈儿唯一的男丁,因此张有军对侄子耳聋的事分外惋惜。现在听说有希望治,他也很高兴,四处打电话忙着找熟人、托关系。
忙了好一会儿,张有军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哥哥,“哥,这是咱们黄原地区驻省城办事处的地址,办事处的主任和我是老熟人,他在省城人头熟,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到了省城以后你带着润生直接去找他,他会帮着你们张罗医院的事。”
张有堂拿着弟弟给的地址回了家,收拾了些东西,在家门口的公路边拦了一辆去省城的顺风车,带着润生治病去了。
本来张桂香也想跟着去,她觉着既然治病就免不了要住院,公公年纪大了,她跟着去也好服侍润生。
姐夫却不肯让她跟着,姐夫觉得反正是没希望的一场瞎忙,何必去那么多人。可是他怕家人不高兴,只好推说如果姐姐也去了家里就剩润叶娘一个大人,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而且他这一去治怖计要花不少钱,姐姐在家帮着田兰开店,多挣两个钱,也好多少填点窟窿。姐姐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坚持。
张有堂带着儿子到了省城,按弟弟给的地址找到了黄原地区驻省城的办事处,办事处的人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他把从家带来的一些土特产送给办事处主任,主任推辞:“大哥这可使不得,你是有军的大哥,我和有军又是多年朋友,那你就算是我的大哥,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快,快收起来。”
“李主任,这也不是啥好东西,都是自家地里出的,你就收下吧。”人家客气管自己叫一声大哥,张有堂可不敢托大,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李主任,还死命的把东西往人手里塞。
“大哥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主任推辞不过收下了东西,招来一个服务员“大哥,你们一路赶过来怕是累了,我让人先带你们休息去,医院那头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明天就可以去。”
张有堂父子俩跟着服务员到了房间,安顿好以后,张有堂连写带比划的跟张润生说:“你知道刚才那个李主任为啥对咱那么客气吗?我那天去县里,你二叔说他可能要调到地区里了,要不是你二叔,咱平头老百姓一个,人家哪有功夫搭理咱。不过就算有你二叔的面子在,咱平时见到了也得对人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