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怎么‘开悟’他的?”雨菡听梅三重说到沈晴柔,心中不由得发酸。又听梅三重说要“开悟”陆翊平,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一个早已知道结局的故事,她竟然也听得忐忑难安。
梅三重还沉浸在回忆之中,他嘴角微微一笑。那一晚的事情,他也是感慨良多。回过头来看,他虽自诩自在洒脱,多年来不是一样为情所苦,可笑当日自己还以导师自居。那时的他,只是尚未遇到真爱,不知这情字有多难写罢了!
雨菡见他不说话,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梅三重方才回过神来,笑道:“接下来的事你可不能怨我,不然我就不说了。”
雨菡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怪你作甚!”
梅三重笑笑,摇摇头说:“那陆翊平,真是个呆子……”
他真是个呆子。岂不知两情相悦有多难得!人生若得一红颜知己,惟愿一生相守,闲看那是非成败东流水,功名利禄过眼云。如此好的情缘摆在眼前,他竟然不要,非要一门心思舍身成仁,上战场去送死!
一想到沈晴柔那双满含秋水的眼睛,梅三重就柔肠寸断。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佳人今生今世都活在遗恨之中?
一定要想个法子撮合他们。
那一晚,在梅三重的印象中是夜黑风高、残月如钩,但在当事人的回忆里或是夜风如醺、清光似水。总之,那一晚,沈府后园里,月光把寂寞的梧桐疏影映在一处幽静厢房窗上,窗纸上透着薄光,隐隐地画出一个倩丽的侧影。
院里突然传出一阵响动,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叫声。
窗中传出一个柔美的声音,“映梅,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言语中似含了三分怯意,但到底保持着沉着端庄。
未几,便见得一个清丽的小丫鬟掀了门帘出来,她在院中望望,不见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恰在此时,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一下。映梅吓了一跳,不敢再举步往前,正想缩回屋里,又听得屋里那个柔美的声音说:“许是个野猫子,去叫两个小厮过来看看吧!”
映梅迟疑道:“大小姐,您一个人不要紧吧?”
晴柔答:“不要紧。你点个灯去。”
映梅入内,未几打了个灯笼又出来了,畏畏缩缩地穿过幽暗的回廊,朝着前面走去。
一个黑影轻轻落在窗前,轻轻敲了敲窗棂,隔着窗户纸低声说道:“小姐莫怕,我是那天跟陆翊平在一起的人。是他叫我来的。”
里面沉默了一阵,便听得一个微微战栗的声音急切地说:“他可读了我的信?”
黑影道:“正是读了之后才叫我来的。小姐可否容在下入内一叙?”
里面答道:“请先生进来吧。”
掀了帘子进去,梅三重便站到了幽幽的烛光之中。但见沈晴柔隔桌立着,一手捧心,身子巍巍颤颤,秀眉微蹙半带愁容,柔弱得好似西子一般。
梅三重心里又暗自叹了一口气。
倒是沈晴柔先开口了:“先生此来,可是替他传话么?”
梅三重道:“正是!翊平托在下给小姐带个信,他想见你。”
沈晴柔娇躯一颤,似是差点跌坐下去,勉强扶住桌沿站住了猎天邪神。她急急问道:“他愿意见我?什么时候?”
梅三重道:“就是今夜。若是小姐愿意,请随在下走一趟。”
沈晴柔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决然道:“好。请先生稍等,待我打发了婢女便随先生同去。”
梅三重点了点头,识趣地退出门外,隐入了黑暗的树影中。
未几,便见得映雪带了两个小厮回来了。小厮在院中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向沈晴柔禀明了情况,晴柔柔声道:“罢了。我觉得身子疲乏,这便要睡下了,你们去吧。”小厮便走了。
过了一会,梅三重见映雪也从屋里出来了,他便跳下树,轻轻敲了敲窗户。
等了一刻钟左右,沈晴柔从门里出来了,身上披了一件深色的斗篷。梅三重见她在如此紧张的情形下还施了粉黛,心想她对陆翊平果真是一往情深。
沈晴柔紧紧随着梅三重,一路上左闪右躲,总算来到了后墙。晴柔一看那后墙便犯了难,高门紧闭,她又不会翻墙,怎么办?
正转头想问梅三重,却见到一张冷峻的脸,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在月光下寒光乍现。晴柔心中一惊,正欲开口发问,突然听得梅三重冷冷地说:“沈小姐,得罪了。”
一只黑手在她后颈处一拍,沈晴柔便失去了知觉……
“晴柔、晴柔!”沈晴柔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脸。她悠悠地睁开眼,见到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眼泪便流了下来。
是在梦里吗?晴柔哽咽道:“翊平哥哥……”
陆翊平把她扶坐起来,然后便收回了手,低着头不敢看她。
沈晴柔茫然四顾,周围黑??的一片,似是一座荒废的院落。园中野草长得高过人头,阵阵虫鸣声传送过来。晴柔柔声问道:“翊平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此?”
陆翊平低着头答道:“这里是惜园。”
“惜园?如今已经破落成这般模样了吗?”晴柔沉吟道,“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有一年夏天结伴来游园。大人们都坐在亭中喝茶乘凉,你带着我跑到池塘边玩耍。那时节,池中正是莲叶田田,小荷尖尖。我想要池中央那朵最娇艳的莲花,你趁嬷嬷不注意,跳到水里替我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