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延一直觉得,潘芙蓉美得似一朵出水芙蓉,但又比任何一朵芙蓉花要美。
所以自来到池边,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潘芙蓉。
他是如此专注于她,自然看见了那瞬间,潘芙蓉脸上的震惊和慌乱。
但只有一瞬,她迅速低头,将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
“怜儿!”又有人唤。
安延别过头,不远处的过道旁,潘永荣正扶着一个昏迷的醉汉向侍女大叫,“怜儿!快过来扶客人到客房休息!”
被他叫到的侍女愣了好一会后,才匆匆地小跑过去,应道,“是,老爷。奴婢这就送齐公子回房。”
将手中的醉汉交给侍女,潘永荣远远地朝安延行了个礼。
安延点头回礼,转过来的时候发现潘芙蓉已经上岸。
“皇上!”潘芙蓉欢快地朝他走过来,素净的小脸上,一派神采飞扬,“臣妾采了好多莲蓬,一会给皇上煮莲子羹好不好?”
安延没有立刻答话,只是将她拉到身前。
她刚才,明明被吓到了。
“怎么了?”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刚才有人唤你怜儿。”安延回她。
她脸上的疑惑更甚,“不是皇上唤的吗?”
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让她露出那样的神情?
“朕听错了。”安延出声解释,“是你大哥在唤府上的奴婢。以后……”他顿了顿,“以后别用怜儿这个名了,不如芙蓉好听。”
潘芙蓉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乖乖地点头。
回到房里,潘芙蓉便开始剥莲子。
安延有些不悦,走过去拦她,“朕说过多少遍?这些琐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皇上,”潘芙蓉抬首看他,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臣妾亲手剥的莲子跟下人剥的怎么会一样?而且,”潘芙蓉的笑,溶进柔软的话里,“臣妾喜欢为皇上做这些琐事。”
安延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静静地候在一旁,看她忙碌。
她取过一朵莲蓬,顺着莲蓬头的边缘揭下莲蓬带着蜂窝状突起的一面,将莲米一粒一粒地取出来。而后剥下莲米绿色的外壳,仔细去掉莲心,一颗莲子这才算剥完了。
潘芙蓉将剥好的莲子送到安延面前,“皇上,要不要尝尝?”
安延的目光在她掌心中白嫩的莲子上顿了一会后,缓缓移到她的指尖。
她修得圆润的指甲里沾了许多绿色的汁液,剥莲蓬的时候渗进去的。
他执过她的手,轻轻地吻着她的指,舌尖一阵阵的涩。
她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
他这才将她掌心的莲子,送入嘴里。
“朕在想,”他望进她的眸中,言语温和,“为什么莲子如此脆甜,莲心却极苦?或者是它将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
潘芙蓉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垂首低语,“莲心这般苦,应该不会有人喜欢吧。”
“是有人不喜欢。”安延答她,“可也会有人宝贝般将它从莲子中剥出,晒干制药。莲心是味好药,清心去热、止血涩精。”
潘芙蓉笑了,“皇上……”
他却攥紧了她的手,温言抚慰,“别不高兴,朕在这儿。”
眼眶湿润,她急忙将他紧紧搂住了。
他身上的暖,透过心跳呼吸,一阵一阵地传来。
怎么会这么暖?让人忍不住想要卸下防备。
“臣妾……”潘芙蓉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臣妾觉得自己,配不上皇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安延气极,可是想将她从身上扯下来的手却顿在了半空。
她的泪水流进他的脖子,一阵冰凉。
“为什么臣妾不是嫡出?臣妾……恨透了自己的出身……”
如果她是嫡女,潘作人和潘永荣只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徐氏的娘家,甚至上官家,都会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可她不是,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她只能靠玩弄别人的感情,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只能在找到别人的弱点的时候,不遗余力地攻击。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人正面地、公平地对决,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她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做的面具,只有不顾一切的狠绝!
可是现在……现在有人,让她的心变得柔软。她真的不知道,没有了狠绝,她该凭什么保护自己。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温柔地将她从他的怀里扯出。
“不是这样的,皇后。”
他的温言细语根本得不到回应,因为她一直垂着垂不肯看他。
他有些恼了,扶起她的脑袋喝道,“潘芙蓉!朕要你看着朕!”
她有一丝微微的呆滞。他从来,就没有唤过她的名字。
“听好了。”他的表情,郑重而诚挚,“你是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女人。因为朕爱你!因为这个国家的皇帝爱着你,因为你在他的心里无人可及,所以这个国家,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明白朕的话吗?”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有些急了,“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朕,朕爱不爱你?朕当时说朕不知道。因为朕不能确定,朕是不是能够为你付出一切。可是朕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朕可以给你一个确定无疑的答案,朕……”
潘芙蓉用吻,封住了他的唇。
够了,够了。再多,她怕她要不起。
……
天还未亮尽,安延自睡梦中醒来。
小心地下了床,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翻找着自己的衣裳。
终于翻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