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朝政和小李子丢给上官仪,安延无事一身轻地踱到凤仪宫。他想告诉潘芙蓉,自己已经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随时可以陪她到任何地方。
不过一进凤仪宫,他就不太高兴。
他到的时候安适正在试衣服。一身青灰,简单朴素中透着利落。少年俊秀,褪去平日里的华贵衣着,依旧掩不住眉眼之间的贵气天成。
安延本来对安适出现在凤仪宫没什么意见,但是,为什么安适又得了一身新衣?
每次他看见安适穿着潘芙蓉亲手做的衣裳在宫里走来走去他就不服气。潘芙蓉整天给他做新衣裳!生辰要穿新衣裳!升学要穿新衣裳!节庆要穿新衣裳!怎么不见她给他做新衣?她给他做的唯一的一套衣裳还是胡服。他现在一看见那身衣裳就想起洛格尔公主,不得已只能将那身衣裳压了箱底。
“又给适儿做新衣裳了?”安延走到两人身边,酸酸地问。
潘芙蓉正在给安适调整新衣的尺寸,见了他走进来,急忙解释,“臣妾正在给太子殿下做微服时穿的衣裳,皇上觉得这身衣裳好看吗?”
安延哼了声,阴阳怪气地答,“适儿太白了,不适合这个颜色。”
潘芙蓉未觉自己的言语哪里有失,一时竟猜不到安延为什么生气。
“儿臣倒是很喜欢这个颜色。”安适将话头接了过去,竟有些跟安延针锋相对的意味,“不过父皇生得比儿臣还白,只怕更不适合这个颜色。”
“哼!”安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回,“难道朕稀罕你这身衣裳吗?”
那神态,那语调,分明地欲盖弥彰。
经安适这一提点,潘芙蓉顿时明白了安延一进门就老大不高兴的原因。压下唇角的笑意,她有些忐忑地看向安延,“臣妾不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同样的颜色和款式做了两身衣裳。一身给太子,还有一身,本来准备给皇上的……”
“朕也有?”安延听说这回潘芙蓉没把自己落下,立刻眉开眼笑,激动不已,“快拿给朕试试!”
潘芙蓉实在忍不住笑,急忙将脸转向流香,吩咐道,“你将刚才的尺寸记下,服侍太子将新衣脱下来。”
流香领命,将安适带了下去。
潘芙蓉于是转过身,领安延去了卧房。
给安延做的新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
潘芙蓉将安延带到床边,动作娴熟地替他更衣。
安延想起刚才潘芙蓉替安适试衣服的温柔细致,不由得又起了醋意,“方才,你也这样替太子更衣?”
潘芙蓉专心地解开他衣里的纽扣,头也不抬,“太子这么大了,自己会换衣服。”
那他呢?安延也不知怎的,总忍不住下意识地拿自己跟安适比较。
压住潘芙蓉的手,安延有些赌气,“朕自己来!”
“皇上!”潘芙蓉对他突然生出的汹涌醋意感到无奈,但却没有放弃替他更衣的动作,“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跟太子如何一样?你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服侍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几句话说进安延的心坎,果然他对潘芙蓉来说,才是最特别的!
安延高兴了,潘芙蓉也终于顺利地替他将新衣穿好。
其实衣裳颜色选得极好,低调中带几分贵气,十分切合安延父子的气质。
“腰身宽了。”潘芙蓉没想到这次做的衣服依旧不合身。蹙眉看向安适,她的神情里带几分心疼,“皇上又瘦了。”
是真的瘦了,脸最明显。原本的圆脸都瘦成了方脸,隐在肥肉之间的模糊五官也变得明晰起来。虽然无法改变五官平庸的事实,面上的轻浮之色却早已消失。自小养尊处优,安延身上自有一股贵族气派,兼之从来和善亲切,又多几分名门贵族难有的亲和。这样的安延,纵使放在人群里,也是个令人侧目的fēng_liú公子。
“瘦了好。”只听安延一边欣赏自己的镜子里的形象,一边回她,“朕这个样子,比从前精神多了。”
言毕他又有些不满地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赘肉,“再瘦些更好,穿衣服好看。”
又开始不自觉地想到安适。虽然人家身板小,可是宽肩窄腰腿修长,穿上潘芙蓉做的衣裳,是真好看。
潘芙蓉听他这么说,赶忙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腰,“皇上这样最好,可千万不能再瘦了。”
有些肚子显得人沉稳。潘芙蓉真心觉得现在安延的身材最有威严,最适合他皇帝的身份。
安延有些不可置信地垂首看她,“皇后真的喜欢朕这个样子?”
潘芙蓉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安延高兴一阵,却在最后,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她,“可是朕还可以变得更好。”
潘芙蓉被他眸中的认真摄住,不自觉地发怔。
呆愣中他将吻轻轻落在她的额上,一字一句,温柔而郑重,“因为皇后,朕想要变得更好。”
出宫的日子很快到来。
安延父子齐齐穿上潘芙蓉做的新衣,掩不住的兴奋。
小李子和上官仪一直送出城门。
小李子一路忧心忡忡的,只因潘芙蓉一行人装扮成商队,随行的侍卫不过三十人。
“皇上,还是再加一队御林军护卫吧。”小李子念了一路,可惜根本没人理他。
上官仪对这样的阵仗倒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微服出巡,阵仗太过,反而给充州百姓带来压力。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安延的安危,“皇上一路,务必保重。”
安延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