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此话一出,不止户部怒了,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
“简直胡闹这是……”
唯一淡定的人就是高坐堂上的安延。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大臣在吵什么。不用出钱就能把难题解决,这不是皆大欢喜吗?怎么这些大臣的反应这么奇怪,好像上官仪要割他们的肉似的。
“都不要吵!”安延严肃发话,他们这么吵,上官仪怎么继续说话?他们不听,他还要听呢!
“上官爱卿,”安延转向上官仪,笑容亲切,“你继续说。”
上官仪垂首掩眸掩去情绪,“皇上明察,荆州一带的所谓流寇,其实都是荆充一带水患受难的难民,他们因水灾失去了家园,又得不到任何救助,无奈之下只能揭杆起义,靠打家劫舍填饱肚子。”
“怎么可能?”安延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仪。别的事他不清楚,这事他可了解得很。为了这些难民,他连三年一度的选秀推了。这么多银子送往灾区,怎么还会有人流离失所,吃不饱饭?
“去年朝廷前后拨款三万余两赈灾,若是这些银两都送到了灾区,都花在灾民身上,绝不可能发生灾民落草为寇的事情。可惜的是,”上官仪提高了音量,“有人中饱私囊,贪污灾款,以至于真正用到灾民身上的灾银都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你是说,有人贪赃枉法,不顾百姓生死,私吞灾银?”安延实在不能接受有人贪他选秀的银子。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忍痛割爱?全便宜了一帮连百姓的活命钱都贪的混蛋!
上官仪堂下拱手,“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先彻查灾银贪污一案。将涉案官员全部揪出,让他们把吞下的赃款吐出来。贪官一除,皇上拨下的灾银收回来,何愁没有银子修复工事,安抚灾民?只要能有安稳的日子过,没有百姓愿意做流寇。这样一来,流寇的问题,亦可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
安延甚觉有理,正要拍板叫好,没料到底下一片反对之声。
工部上报,“皇上,洪水方退,大批难民无家可归。这修复城郭的工事哪里能够拖延?等到上官大人整治完贪官,大批郡县都变成废墟了。”
兵部也说,“皇上!流寇眼下势力尚小,还可压制。若是拖延,只怕势力越来越大,无法控制。臣等不知流寇究竟是什么人,但荆州流寇已经严重影响到周边各州,百姓怨声载道。皇上或许同情这些流寇,但是更多的百姓却深受其害,难道要将他们置之不理?”
户部则道,“上官大人说话言之凿凿,却毫无根据。下放到各郡县的灾银数量和去处,户部都有存档,一直没有任何问题。上官大人只听街头传言,便以此为据,像皇上进言,实在不负责任。”
“……”
安延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复杂呀?
见底下还有人要说话,安延立刻出声阻止,“够了。朕累了,今天就到这里。此事容后再议。”
安延说完,也未等朝臣唱诺,便下了龙椅。
“对了。”安延走到一半想起什么,转身看了看上官仪,“记得去接令尊。”
上官仪有些惊讶地看了安延一眼,随后跪下,“恭送皇上。”
百官见了,急忙跟着跪下。
等安延走出金銮殿,百官渐渐起身,各自下朝出宫。
今日是上官仪出任左相的第一天,照理来说下朝之后各官员该来向他道贺才是。可是来跟他说恭喜的人寥寥无几。
“贤侄。”
上官仪正要回家,被镇国公几步追了上来。
上官仪见了镇国公,恭敬地行了个礼才唤,“方叔叔。”
镇国公与上官丘一同追随先帝打天下,两人私交甚好。后来上官丘闭门不朝,镇国公却依旧兢兢业业地保卫着大玄的国土,与先帝在时并无二样。
“恭喜你做了左相。”镇国公朝上官仪道了声贺。
“多谢方叔叔。”上官仪不咸不淡地回。
镇国公却有些看不过去,“皇上是个好人。你爹对皇上偏见太深了。”
上官仪不过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好人不一定能做好皇帝。”
镇国公被他一堵,劝不下去了,只能转移话题,“你今日说那番话到底什么用意?”
上任的第一天,上官丘就成功地把朝中的官员都得罪了。先是含沙射影地说有人贪赃枉法,而后的献策,更是直接断了户部、工部、兵部的财路。百官不恨死他才怪!
上官仪神色不变,“我不过说实话。”
“实话?”镇国公一阵笑,“你们上官家的人,说话不绕个弯子就不会说话似的。我不信你没有别的意图。不过,你把朝臣都得罪光了,以后怎么在朝中做事?”
“方叔叔有所不知。”上官仪对镇国公道,“小侄今日入朝,实在是情势所逼。不过,”他顿了顿,“小侄相信,明日请求皇上将我免职的折子一定可以堆满皇上的书案。”
上官丘料得不差,第二天弹劾上官仪的折子便雪花般地飞进皇宫,将御书房的书案堆得满满的。
不过安延的反应,他绝对料不到。
“哈哈哈哈!”
潘芙蓉捧着茶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就看见安延捧着折子看得直乐。
“皇上在笑什么?”潘芙蓉将茶盏放到安延手边,好奇地问。
安延笑累了,先拿起手边的茶喝了口。茶香绕鼻,温度刚好。
“今日有好多折子,都是弹劾上官仪的。”安延向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