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芙蓉有一瞬间的茫然,好似听不懂刘氏话里的意思。
但她很快清醒,甚至于在清醒的瞬间,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她素来工于心计,算无遗策,对于怀孕一事,更是小心谨慎。唯一的疏漏,在一个半月前。那时凌贵妃的死讯刚刚传开,她满以为安延会伤心地大哭几天后再来找她。却没想到,他在最伤心的时候,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到她这里寻求安抚。那之前他已经三个月不曾碰她,她承认自己失去了警惕。之后她只以为一切如常,却不想一个月前便开始夜夜腹痛。
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痛,而是一个未成形的小生命,在合欢的毒性下,渐入死亡。
死了吗?潘芙蓉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腹上,只觉掌心一片冰凉。
怎么可能不死?她吃了这么多的合欢……
刘氏本还恼她不听自己的话,恼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此刻看见潘芙蓉流露悲伤,心中早已是心疼大于气恼。
“女儿。”刘氏走过去,轻握住了她放在腹上的手,“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孩子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这孩子……留不住了……”
潘芙蓉扬起脸,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她从来不流没有价值的眼泪,从不!
刘氏看到她倔强逞强的样子,更是心如针刺,“孩子,你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
潘芙蓉却摇首,再开口已是十分的冷静,“我没事了,娘亲。这孩子我还有用,暂时不能流掉。”
刘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疯了吗?这孩子在你的身体里多呆一日,你就多一分危险!你要这孩子来做什么?”
潘芙蓉拿眼看她,平静地回答,“自然是谋权上位。”
“你……”刘氏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啪”地一下,狠狠地甩了潘芙蓉一个巴掌!
潘芙蓉身体虚弱,被刘氏的掌力逼得急退几步,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木架保持平衡。木架上的花瓶被她推倒,只听得“哗啦”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花瓶倒地的声音惊到了门外的安延。他本是备了宴席准备好好招待刘氏,哪里想到推门而入,看到的会是一地的碎瓷和半边脸红肿的潘芙蓉。
“皇上,”刘氏一见安延,立刻跪了下来,“臣妇有事禀告。”
可在安延答话之前,潘芙蓉已然奔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她抱得如此用力,仿佛他是她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依靠。
见到这样的潘芙蓉,安延哪里顾得了其它?
刘氏还未开口,安延已经下了逐客令,“御史夫人请先回府,朕先跟仁妃好好谈谈。”
刘氏张了张嘴,犹豫间已经被人请出了潘芙蓉的卧房。
卧房里,安延正在柔声安抚潘芙蓉,“乖,不哭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朕会保护你的。”
安延话一说完,就感觉到潘芙蓉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
安延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依旧没有推开她,只是轻叹一声,搂过她的腰,同她一起卧进床里。
“没事的。”他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柔声安慰,“母女哪有隔夜仇。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原是想哄潘芙蓉睡觉,没一会失眠了一夜的安延却先睡着了。
安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潘芙蓉还抱着自己。
她抱他的姿势变了,脸贴着他的脖子,或轻或重地打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告诉他,她醒着。
“爱妃?”他唤她。
潘芙蓉抬起了脸看他,一双水眸红肿,“皇上。”
抵不过心底阵阵心疼,他扶过她的脸,在她红肿的眼睛上轻轻地印吻。
“臣妾知错了,皇上。”潘芙蓉低声道歉,“臣妾不该跟皇上顶嘴,不该惹皇上生气。臣妾好难受……”
安延见她又要落泪,急忙安抚,“朕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爱妃不要难受。”
“臣妾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服侍皇上。臣妾的孩子……”潘芙蓉顿了顿,闭眼将头埋进了安延的怀中,“……与臣妾无缘。”
安延拥着她却觉无比心安,“你乖。相信朕,你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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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芙蓉带着流香到和仪宫找张淑妃的时候,张淑妃才见过流香不久。
她听流香说潘芙蓉求子心切,几近疯魔。再联系月前潘芙蓉和安延大吵一架的事,张淑妃觉得自己寻到了对付潘芙蓉的切入口。
只是还未曾敲定该如何动作,潘芙蓉已经先找上门来了。
潘芙蓉面带苍白,神色憔悴,便是语气,也倍显哀怨,“姐姐许久不到舒华院看我了。”
张淑妃回以微笑,“近来诸事缠身,确实少与妹妹往来了。妹妹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潘芙蓉张了张嘴,待要说话,却似突然发现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过多,顿时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姐姐,”她带几许恳求看她,“妹妹有件心事,想同姐姐说。”
张淑妃会意,遣退了众人,与潘芙蓉单独相处。
潘芙蓉握着她的手有些微凉,语气慎重,“姐姐,我觉得我怀孕了。”
张淑妃陡然想起流香说过,上次潘芙蓉和安延吵架,就是为了怀孕的事。潘芙蓉坚称自己怀孕了,可是安延却不相信。潘芙蓉仅凭自己恶心干呕便断定自己怀孕,可实际上第二天,潘芙蓉恶心干呕的症状就消失了。
张淑妃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故作高兴地回她,“这是喜事呀,妹妹。何不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