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菡萏院,东暖阁。

涂氏静默的坐在软榻上,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捧着叠好的衣裳推门走进,看见她独坐屋中,不禁有些惊诧不解,便随口的笑着问道:“少夫人今儿怎么没去映荷轩呢?”

涂氏斜瞟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尖刻的讽刺到:“我又不是伺候她白清的丫头老妈子,用得着日日上赶着过去讨嫌么?齐妈,你可是我的奶娘,也跟白府这些没眼色的下人一样,只知道讨好那丫头么?你要知道,她早晚会出嫁的,我才是白家的当家主母。”她心中满怀着怨气,府中只知小姐,不知少夫人,她这个当家主母说的话,竟是比不上那个不学无术的白清,实在是叫她难以忍受。

天底下,有哪家的小姑子,像她这样将府中上下一切事务都把持的牢牢的,让当家的嫂子连插手都难?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根本上不得台面。

“少夫人可真是冤枉死老奴了!”齐妈陪同她嫁入白家,一直掌管她身边的事务,对于白家的情形,自然了如指掌,也完全明白自家少夫人的感受。

她放下衣裳,走到涂氏身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劝道:“小姐是老奴奶大的,老奴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小姐。可是小姐你嫁进白家一年多了,肚子还没有半点儿动静。你上面虽然没有婆婆在堂,可皇后娘娘却是将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在疼的,要是再这样下去,宫里早晚会给姑爷赐下妾侍来的。映荷轩那位脾性虽然不好,可却是一直都偏帮着小姐你的,你再多费点儿心思,只要哄好了她,她自然会帮着你去推掉那些狐媚子的。也省得,坏了你自己的名声。”劝说的时候,她叫起了涂氏原本在娘家时的称呼,更显亲近,言语也就更让涂氏觉得贴心了。

提及子嗣,涂氏有些颓然,忍不住就红了眼眶,连跟白清生气都忘了,茫然的朝齐妈说道:“一年多了,夫君除了偶尔歇在书房,日日都在我房里的。可我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偏偏没有丝毫的动静。齐妈,你说,我是不是不能生?”

“别瞎说!”齐妈朝一边连连呸了几声,“小姐还年轻,不过缘分没到而已。所以你才要靠着映荷轩那位,好好的把持住姑爷,不能叫他被旁的狐媚子勾了去。这女人啊,要有了子嗣,才能够在夫家立住脚跟。”

“你别提那丫头了!”涂氏有些忿忿不平,“昨儿个夫君回来就跟我说了,她嫌我整天管着她,烦人得紧,所以她养伤的时候,不叫我再去映荷轩。”想到昨儿夜里,夫君面无表情吩咐她这话时候的神情,和他满含怀疑的语气,她心中就委屈的不行。

嫁进白家一来,她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安排妥当,日日的照顾她,她却嫌她烦人,说出“不想再看到她”那种伤人心的话,她也真做的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齐妈大惊失色,“小姐你与白小姐不是自幼就情同姐妹,从来都没红过脸的么?怎么就突然说不想看见你了?”这里面,铁定出了什么问题。

小姐无嗣,如今在白家的地位,大半都是靠着白小姐撑着的。若是二人真的生分了,少爷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独宠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记得,那天她刚醒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去了怀远坊。齐妈,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涂氏有些惶恐不安。

“真的?”比之涂氏的不安,齐妈表情更为凝重,连声音中都带着一点隐隐的颤抖。那事若真叫她知道了,自家小姐,恐怕就真的讨不了什么好去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涂氏却突然气急败坏起来,“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去见见表兄,什么都没有做过,难道还怕她说出去么?”

“小姐啊!”齐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四下里张望着,生怕被人听了去。“你已经嫁给姑爷了,姑爷文武双全,不过二十岁,就已经是位居四品了,可比表少爷强多了。小姐你就听老奴一句劝,跟姑爷好好儿的过日子,以后别再想表少爷,也别再去见表少爷了吧!”

这要真的被发现了,那可真的全完了呀!

“他再好又有什么用?”涂氏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心中委屈不已,恨恨的狡辩道,“齐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进来一年多了,他的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妻子?满心满肺的,就只顾着他那个妹妹。我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根本完全讨不了他的好。表兄再不济,那也是倾心相待,一心一意的。再说,我们不过就是说说话,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若是叫姑爷知道了,就算你们清清白白的,他会相信么?”齐妈忧心忡忡,一直以来,她劝不了自家小姐,只能任由她行差踏错,还欺骗自己说反正姑奶奶也住在怀远坊,若是有人怀疑,可以说小姐是去探望姑奶奶的。可如今事情真的被人知道,她却明白,即使他们真的去探望姑奶奶,姑奶奶家就母子二人,旁人都会想差了去。

更何况,她做的,本就是与人私会之事。

可惜,涂氏却完全不明白她的担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中满含怀疑的问道:“我行的端做得正,还怕他怀疑吗?齐妈,我的事情可就你跟伴月知道,你们若是不说出去,旁人怎么会知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背叛了我,去白清那里告了密?”

齐妈听得这般责难,顿时老泪纵横,“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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