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贾琏豪气的拍着胸口道,“老太太担心云妹妹,也许云妹妹也担心她呢?我明个儿就往保龄侯府去一趟,保准让得了信满心担忧的云妹妹赶来探望老太太。”
贾母怜惜史湘云,不忍她受累。可若是史湘云先得了信儿,苦苦哀求要来荣国府探望呢?那就甚么问题都没了。
“琏二爷可真不愧是琏二爷,那叫一个智慧过人,将来指不定能封侯拜相呢!”王熙凤嬉笑的往贾琏怀里扑。
“走走,别寒碜你家爷。甚么封侯拜相,你夸宝玉去罢。要瞅着就要过年了,族学是腊月之前就放的,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贾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戏虐的笑。说实话,他倒不至于痛恨宝玉,可对于宝玉倒霉乐见其成。
只这话落在王熙凤耳中,却让她心头一紧。
腊月。
秦可卿已经陆陆续续病了差不多一年,若她没记错的话,秦可卿是死于今年的腊月初二。而再次之前,却是林如海的信先到了。王熙凤已经忘却了究竟是哪一日收到了林如海的信,可她却清晰的记得,秦可卿死时,贾琏已陪同黛玉一道儿往扬州去了,这一去可就是大半年的时光。虽说自己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可王熙凤却清楚的知晓,她不曾对宁国府的事儿插手,更不曾跟林如海打过交道,因而这俩人……
好在王熙凤并不是一个爱自寻烦恼的人,与其去考虑自己完全无法插手之事,还不若先顾好眼前之事。
次日一早,贾琏亲自往保龄侯府去了一趟,虽不曾亲眼见到史湘云,却也同史侯爷的长子见了一面,并详细描述了贾母如今的病情。当然,这些话大半都是王熙凤教的。在她的言语之间,却是将贾母描述成了病入膏肓,既思念着史湘云这个侄孙女,又因着担忧史湘云而不愿将她唤到跟前解忧的好长辈。且不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单是贾琏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史家还顾惜颜面,就不能不将史湘云送去荣国府。事实上,不仅要送,还要大张旗鼓的送,以表达史家的良善。
自然,贾琏是不可能当日将史湘云带回荣国府的,一切都要等保龄侯府准备妥当了,过个一两日后,再携带着药材等物,往荣国府来。
因而,史湘云来荣国府时,已是十一月了。
王夫人依然不曾往荣庆堂而来,虽说荣禧堂的丫鬟们每每都说王夫人起早贪黑的为贾母祈福,可这人没有亲自到,却到底落了一层。王夫人并不傻,她当然知晓自己这般作为,一两日尚可,时间久了定然会惹来非议的。可问题是,她无可奈何。
婆媳之间的问题原就棘手得很,就拿王夫人和李纨的事儿来说,这王夫人病了,李纨于情于理要在跟前伺候着。可王夫人一见到李纨就头疼心口疼,从这点来看,又似乎应该让李纨避讳着。可李纨若真的避讳了,王夫人也照样不开心,觉得李纨是怠慢了她,甚至恨不得将李纨揪到自己跟前,狠狠的教导一番,好让李纨知晓尊卑长幼!
以己度人,王夫人哪里还敢往贾母跟前凑?
一来,是甭管做了甚么最终都会落了个错字,既如此她何苦为难自己?二来,却是因为贾政有言在先,让她老实待在自己房里,没事儿少出门晃悠白惹人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夫人还能如何?是选择顶撞婆母和夫君,硬是挤到荣庆堂惹人嫌被人折腾,还是干脆选择当缩头乌龟?同样都落不得好,她当然要选一个对自己好的。
只是王夫人忘了一件事儿。在面对李纨时,她倒是站在婆母的立场上考虑了所有的事儿,可当面对贾母时,她只是一个媳妇儿,也只考虑了自己得失。试问,倘若在她病倒时,李纨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一次,她又会有怎样的感觉呢?
是怒气冲天,还是心怀不满,亦或干脆就悄然埋下了祸根?
贾母是第三种,她不仅开始怀疑王夫人对她的孝心,甚至还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贾政。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没有人去浇水施肥,也仍有可能生根发芽。
偏生,在史湘云到达荣国府的第二日,荣禧堂里又出了事儿。
数月前流了孩子的小周姨娘,没了。更久之前被贾母赐给贾政的另两位通房丫鬟,在小周姨娘没了的当日,被王夫人打发走了。与此同时,原先只暂留在王夫人跟前的玉钏,却突然被提拔成了一等大丫鬟,且还多得了一份月钱,美其名曰是将金钏的那一份也予了她。因而,如今的玉钏,是拿着二两银子月钱的“大丫鬟”。
消息传到荣庆堂,贾母勃然大怒。
“你们谁也不用劝我!哼,王氏,王氏她欺人太甚!”
原本,因着昨个儿史湘云的到来,贾母的气色好了许多,可今个儿一听了这消息,贾母却再度病重。鸳鸯一面命人去唤大夫,一面急急的通知了各处。当然,除了荣禧堂那头。可等王熙凤等人得了消息赶来后,贾母却固执的不听任何人的劝,连大夫都不愿意见,只气哼哼的躺在床榻上,不吃不喝。
这下,事儿却是真的闹大了。
贾母不单单是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