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刻不停地连夜疾驰,梁暮凝在昏昏噩噩和冷饿交加中,一次次昏睡过去,又一次次在马车的颠簸中惊醒,直到天亮,马车又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骤然停下,她在一片嘈杂声中,听见有人喊道:“到了,卸货吧……”。
昏沉中,她只觉在人影晃动间,自己被架住胳臂,从马车上拖了出来,她全身的骨头,此时、已经疼得似要裂开了一样;“喂,你们这帮笨蛋、小心点,她是可汗大人特别交代,一定要带回来好好安顿的女人呢……”,就在梁暮凝半迷蒙着意识的时候,又是听见一个男人粗口的叫唤声,她心底不由一惊,紧接着便有一股莫名的恐惧笼上心尖儿,只是,她身心疲惫,所有思绪亦再无能力细想、琢磨。
梁暮凝终是不能支撑的晕了过去,待她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手脚的绳索已被除去,口中也没了异物,她无意识的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又发觉,原来她的衣衫和长发也都被替换和整理过了。
慢慢起身,梁暮凝稍稍沉淀了一下心绪后,环视周围,有垂地幔帐、有锅炉炭火、有矮桌供果、有皮毛铺垫,还有自己正身处着的矮榻暖枕,这是、突厥汗室中身份地位显赫之人才能拥有的帐式布局!再联想起自己晕厥前所听到的叫话,梁暮凝蓦然蹙眉,无语。
是他吗?一个念头突然盘绕心头,她双唇不禁微颤,脸色煞白,梁暮凝此时的神情,更说不出是哀、伤、悲、怒、恨了?
就在一个转念的功夫,忽听帐外有脚步声响起,而后是兵士行礼“汗王”的问候,梁暮凝先是怔住,接着便是马上的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没有原因,空白着思绪,她甚至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这样的行径,只是本能的、选择逃避这种尴尬的面对。
梁暮凝隐隐的感觉到,有一双布满冷漠、却又蕴含炽热的双眸,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她不由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微动。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过了好一会,那来人才声音低微的说话,不辨喜怒。
帐内久久无声,梁暮凝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温度,由眉梢游走,直至她唇瓣才停住拇指,轻轻磨搓,梁暮凝在极力的忍耐,可还是止不住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与每一颗细胞的颤抖,她骤然扬手一甩,打开了来人极具挑逗和暧昧的动作,然后睁开双眼,俟利弗设那张足以深刻到她骨子里的脸,立时映入眼帘。
她坐起身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人,身子不由的退了退,然后,又是久久无声;俟利弗设收回大手,嘴角拂笑,他也一直看着梁暮凝,目光亦不曾有半刻的移转。
他们相视而望,昔日种种,一幕幕闪过,他看她、依旧容颜清丽,美得不可方物,而她看他、却是淡去了邪魅轻佻,平增了沉着大气;“为什么不说话?”许久,俟利弗设的声音打破了帐内寂静,他神色漠然的朝梁暮凝问道。
“这是哪里?”梁暮凝回的也是漠然。
“本王驻扎在定襄大营的牙帐。”
“定襄?”
“是!”
“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到了雁门?”
“…………”
俟利弗设收敛了刚刚的浅笑,站起身走到矮桌旁练了一个果子后,又回坐到了梁暮凝的床榻,并抬手将水果递到她面前,道:“你是本汗的女人,你的行踪、本汗自然是了如指掌的!”他话说的自然,表情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接过果子,梁暮凝也没流露半点惊讶或胆怯的神情,她轻轻的咬了一口,似是感觉不错,便嘴角微翘的又咬了一口,没有说话。
“本汗知道你这几日辛苦,所以命人给你备了温水,你先、沐浴吧……”,他看着梁暮凝的神情与动作,眼底掠过惊疑,只是转念,他即伸手抚上她的肩头,大掌在她单薄的衣衫上轻柔,眸中亦闪烁出某种炽热的异样光芒,梁暮凝很清楚,他在向她暗示接下来该会发生的事,她放慢了手中动作,皓齿轻咬下唇的看着俟利弗设,没有回避的僵持了表情,难辨心思。
他话音落下不过一会功夫,便有两名突厥侍女挑起幔帐入内,俟利弗设依旧看着梁暮凝,“替夫人沐浴更衣……”,他是头也没回的就朝侍女发出命令。
“大可汗不回避吗?”梁暮凝忽然说话。
“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这倒也是!”
“…………”
梁暮凝不免自嘲的轻声一笑,俟利弗设亦是怔住,他尚不解她意欲何为之时,但见她以扬手甩开了自己抚柔的手掌,下了床榻,任由侍女退去薄衫,颈臂如缎般光滑的肌肤在乌黑长发的隐约遮盖下,朦胧显露,只在片刻,梁暮凝就仅剩一件贴身抱腹,包裹出她凹凸的身形,而后,由侍女引着入了幕帐,又顺着木阶、跨进浴桶,她一切动作皆是自然而然,实是让俟利弗设吃惊不已。
“哗啦、哗啦”的撩水声不时响起,更有水雾渐渐弥漫,俟利弗设目不转睛的看着梁暮凝的每一个动作,不由攥拳,“你、不一样了……!”他站在帐外,低沉说话。
“你不是、也不一样了……”
“是为了李建成吗?”
“……,这重要吗?”
“呵,没想到三年多不见,再见面、倒让夫人先占了上风!”
“可汗谦虚了,如今您已是突厥汗国的处罗可汗,是草原上的王者,更是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