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上次我说的价格,掌柜的可有作过考虑?”范妈妈将帕子叠好收进包袱里,端看着掌柜。
他显然也是做生意的老手,对于制作绣帕的织娘很是看好,自然也对她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便端坐下来,抿着唇喝了口茶汤,道:
“我在这京中也很有些年头,绣美铺自开张一来也不曾断过生意,在这京中也算小有名气,来来往往的客人也都熟知一二……夫人看着面善,不知……”便是在打听她们的出处了。
范妈妈早有准备,见他问了出来,便敛了笑意,捏着帕子显得很悲戚地道:
“我本不是京中人,家乡糟了变故,当家的早早去了,跟着婆婆一路到了京中原是要寻亲的,奈何亲戚早已不在,又无处可去只好在京中落脚,我们没什么特长,只得拿些粗陋的针线出来讨生活,不瞒你说,这绣怕便是我婆婆绣的,只是她一向不愿意出门,才叫我出来估价。”
见他似乎相信了点,继续说道,“我婆婆本来不愿意卖出自己的绣品,上次我说的那个价钱她老人家还不怎么满意,若不是实在要过日子我也不会再来,若是掌柜的觉得价钱不妥,那我就只好回去了,价钱是小事,总不能因为这么件事惹得老人家不痛快。”
说着将帕子在眼睛上揉了揉,露出一个坚强的笑意:“就是不靠这个日子虽苦了些,但总也能过的下去。”
掌柜的本就有意要留下一两样她带来的绣品,好看看行情再做决定,此刻听了她的一席话算是半信半疑,见她已然是一副要走的样子,赶紧拦住:
“等等,是我失礼了,这绣帕还烦请留下一块,价格就如您所说的,至于以后过两日您再来,我们到时再细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曹湘染适时地轻轻扯动范妈妈的衣袖,以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婶婶还是答应了吧,就是留下一块看看行情,以后卖不卖还说不定呢,您这是为家里谋出路呢,老夫人不会生气的。”
掌柜的趁机又赞了一番绣帕的精致,和“老夫人”手艺的精巧,范妈妈“犹豫”再三,总算勉为其难地将先前的那块绣帕取了出来,十分不舍地递给了掌柜的。
不忘交代:“若是没人愿买,您可千万一定给我好好留着,到时我那银子来赎回去。”尽显不舍之情。
掌柜的立即唤来店小二,吩咐取来银子,将整整一锭银子稳稳摆在了范妈妈的手里。
两人出了绣美铺子,曹湘染兀自不敢相信,手里捏着这足足二两的银子,犹自觉得不真实:
“不就是一块帕子么,怎么能卖出这么多的价钱?”她本来以为最多也就一两银子的事,没想到会翻了一倍。她们卖出这么多的价钱,那买的人岂不是要花更多?
范妈妈看出她的疑虑,略带着骄傲地解释:“姑娘的手艺确实出众,自然也值得这么多银子,京里绣艺不精的官家或商家女子都会挑选成品的绣帕,她们不会在乎价钱的多少,只看东西是否称得上她们的气质。”
这不就是典型的作弊么?不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应该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在绣艺上出众的能有几个,就是一向自负的曹湘雪她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只是每次和“她”的一比就显得好上许多罢了。
曹湘染心情很好,将银两仔细地收好,沿途买了许多小吃塞满自己和范妈妈的手,见她只顾捧着却不吃的样子,假装威胁地说道:“必须在回去之前统统吃掉,不然叫府里人发现了我就拿你顶罪!”
看她吃的满嘴流油还这样威胁自己,范妈妈很是无奈的一笑,总算不再拒绝,慢慢也吃了起来,才发现原来市井的小吃也这般的美味!只是……这路边的小吃难免有些不干净,但见她吃的欢喜,也不忍心制止她。
晚上,曹湘染光荣地起了两次身,守在外间的墨棋听见声响,赶紧点着蜡烛过来。
“姑娘,您可是吃坏了肚子?”边问边端来一杯茶递给她。
她就知道以姑娘的性格,一旦到了外面肯定又是可劲儿的吃,这不……总算也叫她尝些教训了么!
曹湘染喝了水,觉得舒服了一些,挥挥手,闭着眼睛赶人:“把灯灭了,你也早些去睡吧,我没事。”
墨棋守在一旁待了一会,见她不似再要起身的样子,才吹熄了烛火去了外间躺下睡觉。
过了一个月,一日,平儿这个机灵的小丫头在屋子外头不住地探头探脑,元琴见状,不由蹙眉问她。
“你没事老在这里晃悠什么呢?”
平儿却是不说话,犹豫了一歇,才又道:“奴婢有事要找姑娘。”
曹湘染正在对着账本,曹之清已经允许她把账本带回竹涛轩看了,闻言便说:
“是平儿吧?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