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杨澧。
裴妼如今对杨澧倒有些好印象,虽然他和周三娘总是做对,但是,杨澧和其他皇子不一样,这孩子秉性纯直,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二货。
杨澧上下打量裴妼,啧啧叹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惦记你,裴妼,你还真是生得好看。”
裴妼也不与他计较,淡淡道:“五皇子可曾去见过皇上?”自从得知宣宗皇帝是自己的伯父,裴妼的心里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她把杨澧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兄弟看待。
“裴五娘,我父皇想要见你。”
裴妼点点头,跟着杨澧进了大殿,众臣看着他进来,神色复杂,陛下的神智一会儿清楚,一会糊涂,他清醒的时候,第一个要见的人却是裴妼。
裴妼神色凝重的走到宣宗皇帝面,宣宗皇帝靠在榻上,看到裴妼走进,慈爱的一笑,招招手,“妼儿,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裴妼心里一震,她隐隐已经猜到宣宗皇帝要和她谈什么了。
裴妼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做到皇帝身边的,但特殊时期,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即便是御史,此时也只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这时候,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去。
最后还是崔巍说了话,众人才起身往外走,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裴妼作为一介女流,能得到皇帝的青睐,绝对不是因为能力,一个女人再能干,也不可能超过男人。
众人退下以后,裴妼坐在宣宗身边,宣宗轻叹了一声,声音低如蚊蚋,“五娘,朕已经知道,你是我的侄女,你所做的一切,朕十分欣慰,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你要和现在一样,对太子忠心耿耿,永世不得背叛,妼儿,你可做得到。”
裴妼红了眼圈,点点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皇帝的手,她的声音也很低,“大伯父,妼儿发誓,此生此世,都会效忠于皇家,永不背叛。”
“大伯父相信你。”宣宗皇帝也是隐含泪光,“为了我,阿爷这一辈子,一直很苦,作为长子,不能尽孝于床前,朕心中有愧……”
“陛下,这天下更需要你,陛下的心意,若是祖父得知,定然十分欣慰。”
“妼儿,不能说!”
裴妼点点头,这父子俩互相隐瞒,其实,彼此心里都很明白,人这一生,总会有许多缺憾无法弥补。
“妼儿,朕若不在了,裴冀,你要多多提防,你祖父与朕,都不能也不忍心做一些事,朕给你三道特旨,以后,便是皇帝,也不能否决你的决定。”
宣宗皇帝将三张空白的圣旨盖上玉玺,递给裴妼,裴妼万分激动的跪在宣宗皇帝面前,这是何等的尊崇与信任,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宣宗皇帝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藏好了旨意,她站了起来,陪着皇帝继续说话,宣宗皇帝的精神不好,与裴妼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勉力支撑了。
裴妼上前为宣宗皇帝撤去大迎枕,扶着皇帝躺下,轻手蹑脚的退下去。
杨澧第一个迎上来,“五娘,我父皇与你说什么?”
裴妼的眼圈有些发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所以,杨澧心存疑虑,忍不住问了出来。
裴妼怎么会把这种私密的事情告诉他,随便敷衍了一两句,便退到了大殿外的树下,再也不动。
她深色凝重,没有人能够知道此时的裴妼在想什么,人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命不久矣,这场宫变,不过是一个催化剂。
众人回到大殿,萧十一郎和周三娘一左一右的站立在裴妼的身边,周三娘和裴妼一向有默契,所以,只要是裴妼不说的事情,她绝对不会主动问一句,只有萧十一郎,看到裴妼红了眼圈,似乎伤心至极的样子,便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妼淡淡道:“没事。”
“五娘,我只是不想让你……”萧十一郎的话还没有说完,猛听得耳边一阵风声,周三娘和萧十一郎脸色遽变,还没有等他们做出反应,一支利箭,飞向裴妼。
裴妼没有武功,她下意识的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那支箭,当胸穿过。
她最后的意识,是萧十一郎抱住她,大喊大叫着,萧十一郎那悲痛及欲绝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所有的纷争,都与她无关了,只是,她的一双儿女,该怎么办?而且,她刚刚答应了皇帝,要为太子一生尽忠,更何况,贺兰臻与田丽珠,裴冀都还没有死,她就是想要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裴妼在心里大呼,我不会死!
裴妼的眼角垂着泪。
周三娘试图寻找那支利箭射来的方向,萧十一郎冲着她怒吼,“快去找御医!”
周三娘这才清醒过来,跟在萧十一郎身后,大声呼叫着,让人寻找御医到偏殿。
萧十一郎几乎是飞着来到偏殿,将裴妼放在床上,呼啦一下,跟进来许多人,除了周三娘,萧十一郎全都轰了出去。
周三娘拽着御医来到裴妼床前,萧十一郎命人找来剪刀,二话不说,将裴妼的衣服剪开,白皙的胸前,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此时的裴妼,早就没有了意识,面色苍白如纸。
萧十一郎心如刀绞,若是此时,有人说,萧十一郎可以代替裴妼去死,那萧十一郎肯定毫不犹豫的将裴妼换回来,看到利箭射入她的胸口,萧十一郎觉得天塌地陷。
御医战战兢兢的站在萧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