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探马报说梁山人马卷土重来,梁中书急忙召集麾下将吏议事。来的人中,多是收税的能手,括田的行家,临敌御侮,却是不会,倒是有那腿暂时北狩,也就是夹着尾巴逃到驻扎着重兵防备辽国的边关,以御梁山贼寇。
梁中书闻言大怒,但献策的人是蔡氏的门下,却又发作不得,还好有闻达出列道:“是何言哉?留守相公坐镇大名,是边关后殿。安有前敌无事,后殿先失之理?若弃大名府而逃,边关有警,是无河北矣!进弃城之言者,何异食禄之尸、蠹国之贼?吾请留守相公斩之!”
如果能斩,梁中书早把人推出去了,现在只能葫芦提的略过,反问道:“大名府自然是弃不得的,却不知众人有何守城良策?”
那长腿子便睥睨着闻达道:“留守大人,要守城,先得有粮吧?前些日子,城里的粮草用得急了些,现在府库空虚,这城池就难守到十二万分!”
这家伙阴阳怪气,语存讽刺,本意是嘲弄闻达那被困在黄河岸边的八千人是被用钱米赎回来的,没想到只顾一时取快,连梁中书都绕进去了。
梁中书怒上加怒,斩之虽不可,但笞之却不难,当下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对敌之季,尔在此妖言惑众,散漫军心,该当何罪?念你初犯,重责二十军棍!再敢尖嘴毛长,定斩不赦!”
早有虎士恶狼般涌上,揪了那人下去,棍棍加力,二十下毫不留情,将其人的长腿子打得举足轻重,差点儿没疼死。如此一来,这货再不能瞬息千里了。
等军棍打完,长腿子变成了血腿子,还得拖着一口气上堂来向梁中书谢恩,然后哀鸿遍野的找大夫去了。
梁中书这才向噤若寒蝉的众吏问道:“城中存粮,还有几何?”
管府库的典吏寒着胆白着脸道:“回留守大人的话,城中粮几已尽矣!若大人不信时,有帐篇子为证!”
话音未落,李成的声音自外传来:“哼!你们这些家伙做出来的账目,如何能信?”说着,只听靴声橐橐,甲叶铮铮,李成顶盔贯甲,昂然直入。
梁中书大喜,问李成道:“此去可有获乎?”
李成拱手道:“果然不出留守相公所料!小人在号称已空库的廒仓之内,翻出了无数的粮食,足够守军支用两年。”
那些下吏们听着,面如土色,一个个麻溜地跪倒,叩头如捣蒜,肚中却是连珠价地叫苦。原来那些粮食都是前些时从民间刮上来的,为凑梁中书一干人的“赎金”,蔡氏指挥着大刮特刮,少补多不退,就有了现在这些无中生有的粮食。
梁中书听到有粮,眉开眼笑,拍案道:“但得有粮,我大名府就是稳如泰山!来人啊!先把这些巧言令色、糊弄上官的败类给我押下去!”下面的虎狼往上一闯,将跪着乞命的家伙们揪走扔到黑牢里去了。
这些刮民党都是走通了蔡氏门路,捞得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只是碍着蔡氏那只母老虎,不得不睁眼闭眼,平日里暗中也不知受了这些虫豸多少的辖制,今天借着军情紧急,将这些毒瘤都割了,梁中书身上心底都是畅快。
府堂里左右吏员,此时十去捌玖,只剩下平日里的几个得用人,倒是军中的武将济济一堂,从前梁中书案下腐朽的积气都为之一变。
当下梁中书发下一枝令箭,命人在城中四下里巡逻,搜捕梁山细作,以防里应外合;再发下一枝令箭,命几个胆大心细的军士骑了快马,绕个大圈子避开梁山军锋,星夜往东京开封府求救;最后是安定人心,可惜手下的吏员都被送进监狱了,缺人。不过这难不倒梁中书,物理上的二毬货难找,一根**的活人有的是,梁中书命人去请城里的员外绅衿,要借重他们的声望,委托他们出面抚民。
不多时,大名府有点儿声望的士绅都来了,梁中书人群中一瞄,却不见玉麒麟卢俊义。问起来时,众人眼神躲躲闪闪,支吾着只推不知。
梁中书心头火起,西门庆兵锋直指大名府,这是多大的事体?卢俊义平日里急公好义,今日到了这等最关键的时刻,却把乌龟脖子一缩,死活由着自己这个留守大人唱独脚戏,枉费平时自己对他的厚望!
但转念一想,卢俊义却不是这等人,其中必有缘故。因此将民事托付予众士绅后,梁中书对梁伟锁道:“去!打卢家人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这个卢俊义要紧关头给我妆幌子,是何道理?”
梁伟锁去后,不多时带了一人回来,却是卢府都管李固。李固跪倒在梁中书面前,苦着脸说,自家主人前些天乐捐了五十万贯后,似乎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创伤,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嚎天喊地,然后夜夜磨刀,最后这几天更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梁中书怫然不悦,拂袖道:“岂有此理!卢俊义分盐引的那天我亲眼见了,他二目有神,哪里有甚么精神上受了创伤的征兆?你这奴才满口胡说,还不将卢俊义行踪从实招来?!”
李固被梁中书官威一冲,吓得满头是汗,硬着胆叩头道:“留守相公虽法眼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大人只看到了我家主人白天的行状,可识得他夜里的本来面目否?”
“这个……”听李固说得有理,梁中书一时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门外有人冷笑:“说甚么卢俊义?此人早被我拿下了!”
门帘一甩,进来了蔡氏。梁中书和蔡氏这几天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