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璧独坐镜前,铜镜里,映着的那那张脸和两年前初入宫的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可云璧越看,却是觉得越认不得了,手里正是一点点的搓着胭脂,本该是涂在唇上的胭脂在云璧指尖一点一点别揉碎了,一滩艳红细细洒下,云璧的指尖亦是难逃此劫地被染成了殷红一片。
云璧蓦然抬起指尖,自观了许久,才是怅然一句,“我未曾杀过人,如今,手上,也都沾了血,多么的讽刺,杀人的永远都不是刀,是权,是谋,是不是?”
本以为是自问自答,无人应,也就自己怅然一会,失眠一会,也都无妨,谁知,在夜里,却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知己,干涩涩地接上一句,“也可能是胭脂颜色没有选好。”
云璧闻声而起,还未开始寻觅这声音来自何方,就是被一个暖暖的胸膛抱在怀里,一只大手又是握着一只小巧的锦盒讨欢心似的对在云璧面前,“你看,景荣斋的胭脂,最新的,我可是抢了好久才抢到。”
云璧扑哧一笑,先是欢喜地握住这极漂亮的镂空雕花的小盒子,包装都已经如此讲究,想来这里头的东西也定不是俗物。
“还真这么巧?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变出来什么?”云璧偏头,看着眼前愈发沧桑也愈发有风韵的赵回谨。
“那当然,”赵回谨手一摊,又是搂上云璧,贴着云璧的背,蹭着云璧的耳际,“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云璧撅着嘴,似乎是在思索,玩笑一句,“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你的心吧。”
“这有何难?”
赵回谨爽快地一声就答应,接着,还真的伸手,认真地望衣襟里头掏,半许,右手只是紧紧地攥了个拳头,往云璧的手掌上一放。
“你可接好了。”一番煞有介事。
触手,生温,云璧掌心一颗圆鼓鼓的东西一滚,云璧一握,再一看。
“是那颗猫眼儿石?”
赵回谨点点头。
赵回谨这颗猫眼儿石显然是已经经过许多装饰,不过纵然如此,这明黄色的流苏穗子同心结也掩藏不了这颗猫眼儿石的特别和光辉。
“这颗猫眼儿石,曾经是母妃最爱的东西,是父皇送予她的,从小,碰都不准我碰,只是后来,我贪玩,偷了这猫眼儿石自己戴,却阴差阳错地被这颗猫眼儿石给救了一命,此后,母妃就是将这颗猫眼儿石转送给了我,只因为,她觉得,我那次大难不死,全然是这猫眼儿石的功劳,她命我时时带着,只是想保我平安。”赵回谨说完,又是将云璧搂得更紧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璧问道。
“你真想听?”赵回谨微微一笑。
“嗯。”云璧点点头极品护花邪王。
赵回谨突然发力,将云璧打横抱起,径直地,就是朝着这屏风后的雕花玫瑰木大床走去,到了,只是将云璧轻轻安放在床上,揽过这锦绣的被褥,替云璧哈了哈冰冰凉凉的小手。
“都快到春末了,手脚还这么凉?”赵回谨边盯着云璧的小脸,边是伸手,替云璧暖手暖脚,末了,颔首一笑,“故事,是要躺下来好好听的。”
“那年,我七岁,四哥也不过十五岁,那天,正是我刚进习武场学习射术,四哥进行最后的骑射刀枪考核的日子,父皇对我们的武艺向来是要求极严,总对我们说,大齐的江山,是靠着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而那天,四哥似乎是发挥失常了,屡屡都未能射中靶心,又许是教习我射术的师父多夸赞我天资聪颖几句,扰了四哥的心性,最后一箭,四哥射得尤其偏,偏得,直接是朝着我射过来。”
“这个位置,就是这个位置,”赵回诚边说,边是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左胸I渲械模就是这个位置,不过好在,四哥年纪尚不大,力道有限,更幸运的是,当时,我正是将那颗从母妃那偷来的猫眼儿石藏在了这里,可以说,我是毫发未损,而四哥,倒是被罚了禁足一个月。”
赵回谨说完,若有所思,看着静静地躺着也静静地听着的云璧,伸手替云璧掖了掖被角道,“睡着了?”
云璧清了清嗓子,才是慢慢地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四哥,也就是当今皇上,他,其实,有可能,是故意的?”
“有可能?”赵回谨音调一扬,“不是有可能,而是根本就是,只是,当时我还相信我和四哥间的兄弟情谊,自我麻醉罢了。”
“那你之后还帮他?”云璧有些不解了,“还帮他那么多,帮他嫁祸六皇子,帮他夺皇位?”
“你见过六哥,丫头我问你,那日你见的六哥,可是少胳膊少腿了?”
云璧摇摇头。
“我若是不参与,恐怕,六哥会和三哥一样惨死,被剁去双腿双手,割去舌头,戳聋耳朵,挖出眼珠,被浸在酒缸里头,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我大抵知道了。”听了赵回谨脑补似的描述,云璧胃里都已经是翻起了小型海啸般的难受。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赵回谨边哄边道歉,又是俯身蹭在云璧的耳朵旁,几声低喃,“我活了二十年,过去各个幕僚权贵也不乏送了歌姬女子来我府上,可是我从来都不信,母妃一次又一次的拿着七哥死在女刺客手上的事告诉我,这世间,信得过的人,简直就是屈指可数,加上我夜夜都做着四哥拉开弓弦对着我射箭的梦,我更是不敢轻易地相信人,丫头,你是第一个,可是让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