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云璧只觉得脖颈上的力道松了,抬首,正和赵回谨那如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我……。”云璧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是又被这赵回谨紧紧一揽,跟着赵回谨轻功一展,耳边是簌簌的风声,眼前,是交错的雪花纷扬,不一会,两人落地。
赵回谨手里紧紧拽着云璧不肯松,云璧亦欢喜就这般被他拽着。
方才意乱情迷,两人脸上都尚带着绯红,正是双双低头朝那半掩的朱漆小门里头走去,院子外,却是响起急急的一阵脚步声。
“王爷,”是王庭允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王爷,北辽攻来了。”
云璧手一松,心中知晓事情紧急。
“多少人马?”赵回谨端端而立,正色问道。
“冬至前,双方曾按照约定,各自挂起了免战牌,如今,北辽背信弃义,北辽大将军麾下的猛将拓跋德带了一千亲兵,从阴山后头绕了过来,企图偷袭我军粮草,谁知,一步步深入,如今,正是要攻到这墨城里来了。”
“阴山后头可以绕过来,难道没人把手吗?”云璧不解道。
“柳姑娘不知,这阴山后头,是处千丈高的断崖,将军之前也曾担心过,独独派人,在这崖的对岸,设了岗,即便这对方有什么异样,这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可没料到,这回北辽,竟然是下到崖底,再攀了上来,暗中杀了站岗的士兵,故而,我军竟然毫无察觉。”
冷风簌簌,却比不上王庭允的话的可怕。
千丈断崖,这北辽竟然可以下到崖底,再攀了上来,这需要何等的意志力,何等的体魄,才能下这个决心。
赵回谨伫立于风中,只是默默摩挲着手指,一副忧思模样。
王庭允此番不仅是来报信,方才自己已是在这城墙上头,领略了这杀入墨城后广阔平原的北辽军队的骁勇,一个在后,一个在前,若是这北辽大本营同时出兵,可这正在兵力最薄弱的南门攀崖猛士们一同夹击,以城里的兵力而言,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只有一千人马,如今,却似燃眉之急。
城中寥寥不过八千残将,加上赵回诚的三千轻骑,才是勉强过万,若是援兵不来,这燃眉之急,早晚要变成血顶之灾。
“啊呸,都说辽人是这草原上养出来的狼,个个都是狼心,果断地,都是背信弃义的蛮人。”王庭允一急,也大咧咧地在云璧面前骂了起来。
“哼,背信弃义?”赵回谨调高了音量,“信?义?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你让他们怎么背,怎么弃?”
说罢,大袖一挥,深吸一口气,云璧顿时就是懂了赵回谨的意思,伸手探上赵回谨的肩头,低声一句,“盔甲在房里。”
银盔红缨,玄铁战甲,衣架旁的武器架上,还搁着一枝已然擦亮的红缨枪,闪着寒光,渴望着血和杀戮。
云璧为赵回谨系上最后一根布带,探探手,又是将这根布带,反藏在盔甲里头,她懂赵回谨的心意,他向来,都不会以疲软示人,给人展示的,永远都是一副刚刚铁甲,刀枪不如,没有破绽的样子。
云璧从未替赵回谨穿过战甲,可此番,却是来得极自然。
云璧忽而嘴角含笑,想来,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穿个衣服,都得弄得个鸡飞狗跳,丝毫不适应,可方才,却是一副巧手一般,行云流水,就似自己本该如此,就似那普通农户家里的娘子,送丈夫出征一般倾城红颜媚君心。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用枪的。”云璧两手端着红缨枪,枪头,是削铁如泥的玄铁锻造。
“战场上,枪更快,”赵回谨微顿,“更容易杀人。”
云璧依旧笑得嫣然,就似这丈夫不过是出门采一趟野菜罢了,轻轻一声,“早点回来。”
“等我。”赵回谨倾身,在云璧额头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立马,就是决然转身,手握缨枪,战袍滚滚拂过门槛。
“哎哟,这回这么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似的。”赵回谨走后,一旁的兰嬷嬷腆着老脸,又是碎碎念起来。
“能出什么事。”云璧始终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又是端起这桌上的才锈了一枝梅花枝桠的白绢绣框,准备绣起来。
自己不会女红,可赵回谨曾打趣地说过,人家定情都是女子送情郎一个香囊手帕什么的,丫头,你也给我送个罢。
于是,这才是有了这绣的歪歪扭扭独树一帜的未完工的梅花图。
针一挑,线一穿,云璧捏着针,怔怔然方欲下手,却是听得一旁大惊小怪的兰嬷嬷又是喊了一句,“柳姑娘,你的针拿反了。”
手一顿,云璧回神,针已刺入拇指,血渗渗而出,恰巧,是染了这红梅枝桠上,就似那半开的红梅,鲜艳如血,悲胜血。
将绣框往桌上一丢,云璧颔首,胸前起伏越来越大,原来自己,也没办法不去担心害怕。
转头望着这白绢上血绣的红梅,这次出战,当真,是凶多吉少吗?
外头,忽而响起一阵阵杀敌猛啸,虽然隔得很远,在这院子里,也是听得十二分清楚,可想而知,这外头的战况该是如何惨烈。
强忍着心头的忐忑,云璧只是轻声唤了声兰嬷嬷,又是吩咐道,“去做午饭吧。”
“柳姑娘?”兰嬷嬷一怔,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柳姑娘竟然还惦记着午饭的事。
“王爷回来了,刚好,就可以吃了。”云璧收拾收拾了裙摆,起身站起,掀了帘子,就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