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这下有点惊讶了——就算是水,这一坛子的猛灌好歹也要将肚皮给撑破了。
“你想醉?”楚天涯问道。
萧玲珑没搭言,停了一下继续猛灌。
“也是啊,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楚天涯笑道。
萧玲珑仍是充耳不闻,第三次拿酒猛灌自己。
楚天涯皱了皱眉头,“看你心事重重的,不如说出来,憋在心里难不难受呢?”
萧玲珑提着酒坛子走到了院子中,站在了那颗桂花树下。
楚天涯好奇之下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三步之地。
“以前,我家里也有这样一树桂花。逢秋乃开,满院幽香。”萧玲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伸出一手,纤纤之指轻轻的抚摩身前一朵细小桂花,然后放到鼻间闻了一闻,“真香啊……”
“原来是想家了。”楚天涯微微一笑,叹息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
“我也想家啊……”
萧玲珑怔了一怔,扭回头来好奇的道:“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
“既是,也不是。”楚天涯微笑道,“不用继续追问了,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萧玲珑复又转过头去,依旧伸手抚着枝头的桂花,轻声道,“又是一年桂花开,幽香依旧,人事全非……你的新家,会种桂花么?”
楚天涯心头一动,微笑道:“原来你是思念情郎了。”
“错了。”萧玲珑没有回头,声音里却是透出肃杀之意,又举起酒坛子猛喝了几口酒,她长叹一声道——“是杀父仇人!”
楚天涯惊讶的一怔,知道萧玲珑这是在说起心中掩埋最深、可能也是对她伤害最深的往事了。虽然现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楚天涯从她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悲伤与爱恨挣扎。
“既是情郎,又是杀父仇人?”楚天涯试探的问了一句。
萧玲珑的身体,明显的轻微一颤。
举起酒坛,她像是给自己淋浴一样,大肆的倾泄下来,张口猛饮,直到倒干了瓮中的每一滴酒。
楚天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阻止。待她倒干了酒,自己上前两步,将手中的酒瓮递到了她的面前。萧玲珑二话不说,接过酒瓮如法炮制的喝干了这第二坛。
片刻后,地上就多了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和一摊水渍。萧玲珑的脸色越红,一双眸子却是越发湛亮了。因为胸前衣服被酒水淋湿紧贴在身,楚天涯隐约看到了她玉|峰挺拔的轮廓与内衣的鹅黄之色。
“再看一眼,我就剜了你的眼睛。”萧玲珑也不回头,依旧怔怔的看着那一树桂花。
楚天涯无所谓的笑了一笑也,走回厅堂拿来剩下的几瓶剑南春,递给她一瓶。萧玲珑全无顾忌的揭瓶就喝。楚天涯也就站在她身边,一同对瓶豪饮。
没多久,地上又多了四个羊脂白瓷酒瓶。
萧玲珑终于有点站不稳了,摇晃了一下。楚天涯正准备伸手扶她一下,她却猛一挥手以臂化刀的斩了下来——“别碰我!”
“行,那你自己站稳。”楚天涯摇了摇头,“虽然我是个好色的男人,你也很有姿色;但你放心,我从来都对喝醉了的女人没兴趣。”
“你看我像是醉了么?”萧玲珑转过头来,杏眼如烟波,明亮且妖娆。
“不像。”楚天涯笑道,“而是真醉了。”
“是么?”萧玲珑嘴角微微一翘,整张脸顿时妩媚无双却又罩着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她放眼在院子中四下看了一看,径直朝晾衣服的竹角架走去,取下一根足有两米长的竹竿握在了手中,拧身一动疾若妖魅,竹竿的一头就指在了楚天涯的喉间。
楚天涯往后仰了仰头,“你不会是喝醉了,就有暴力倾向吧?”
“你怕了?哈哈!”萧玲珑突然放肆的大笑两声,抽回竹竿继续舞打起来。
竟使出了一套枪法!
楚天涯刚刚见识过了王禀与王荀的枪法,虽然还未入门,但也隐约可以看出——她这套枪法可是有点成色了!
“萧郡主的功夫不错嘛,就是练得有点多且杂。”耳边蓦然响起这个声音,差点吓得楚天涯一弹。
“何伯,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到了我身边?”楚天涯苦笑道,“这大半夜,人吓人、吓死人的!”
何伯嘿嘿的笑,努嘴示意楚天涯欣赏萧玲珑舞枪。
此时,如银月色之下的萧玲珑,俨然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她全神贯注近乎痴迷的独自舞枪,娇躯灵巧步伐精妙,将一套枪法耍得风声水起。
看了片刻,何伯的眉头渐渐皱起,表情也严峻了一些,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莲花并蒂、倒打紫金冠!”
“呼——”
突然一记啸响,萧玲珑手中的竹竿直指何伯胸膛,杏眼圆睁的厉声道:“你果然识得这枪法!”
“老头子我也很奇怪……”何伯低头看了看对着胸口的竹尖,丝毫不退避,语气却少有的严厉起来,“你一个契丹人,怎么会使——杨家梨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