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叹了一口气,语气不改凝重的说道:“大人您是在三天前递交辞职信,当天新华门里面就传出许多消息。其实早在大总统下达对大人您的调任命令那会儿,中央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而这次大人您公然提出辞职,摆明了就是对这项命令的不服。许多不禁愈发担心北洋内部会出现一条新的裂痕。”
一年前袁世凯不满段祺瑞声势越来越大,又不肯支持帝制,于是开始着手建立中央军来削弱陆军部的兵权,这件事至今都还没有一个了结。现如今袁世凯又没有任何正面的理由,可谓是缘故的就把刚刚荣获战功的袁肃夺取兵权,怎能不叫人多有遐想?
从最简单的一点来考虑,袁世凯这接二连三的动作,拿北洋集团中的高层下手,难免不会让其他人感到岌岌可危,生怕会像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那样来一个大清洗。而正是因为普遍存在这样一种心理,只会让北洋集团团部越来越乱。
袁肃心中暗忖道:看来,袁世凯还是老了,很多事只讲究迫不及待,而不讲究深思熟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直至十多年后北洋政权彻底被国民革命军翻为止,北洋内部从始至终就没有完全凝聚起来的原因之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袁世凯一己私欲,埋下了一个长久的祸根,最终导致了北洋的彻底覆灭。[
事实上,袁肃之所以公然提交辞呈,其目的也就是希望能将他的这件事,与段祺瑞遭到排挤一事合在一起,引发一个“共振”的效应,在北洋内部形成一些影响。虽然这么做对北洋凝聚会有极大的影响,但如果不经历这一步,所谓的凝聚北洋各派、促成中央集权也都只是一个形式工程罢了。
略微停顿了片刻,高顺接着又说道:“据说,总统府还特别下了命令,暂时不对外公布大人您的辞职申请。前天下午时,在下还专程与陈副官吃了一顿饭,据陈副官说,总统府办公室的意思是,论如何都要说服大人放弃辞职,还说最起码也应该先让大人您北上进京,有什么其他事再另外安排商议。”
关于辞职影响这一点,袁肃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岂不说之前还有排挤段祺瑞的先例摆在那里,再者单凭他日益增长的社会地位和个人声望,这件事就足以显得非同小可。袁世凯在操作舆论的手段上才刚刚起步,而他对舆论的掌控显然要更加敏锐和到位。
从在河南镇压民乱开始,再到他主张收复青岛主权,并且在辽东与日军一战,这几个重大事件之中自然少不了有自己的身影搀和其中。他甚至还吩咐麾下宣传机构,对外强调是自己说服大总统改变主意收复青岛。而这一点显然也不难传播,毕竟袁世凯起初是宣布划分青岛中立战区,后来才又临时改变决定。
北洋政府和袁世凯被国民崇起来,那还是在辽东战争结束之后才逐步发生的事情。
“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我意已决,外界迟早会知道我辞职的消息。如若大总统真有意改变现状,当初就应该料到这一点才是。怕就怕,这一切都只不过大总统虚情客套罢了。不管妨,不管怎么说,既然大总统有所猜忌,我自然不能不去避这个嫌。”袁肃唏嘘的说道。
“大人,虽然大总统之前曾下令暂时不对外公布这件事,可天下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新华门里面讨论的实在太凶了,外界多多少少也捕风捉影。而且大人搬到这里来的消息,天津这边的报纸都已经报道出来了,相信很快人们就会有更多的猜测。”高顺继续说道。
“实在不行,之后我会找机会出面澄清的。”袁肃似是而非的说道。不过他心理面却很清楚,这件事根本轮不到自己去澄清什么,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去澄清。
“再者,这件事不单单大总统有几分着急,据说就连段总长同样有几分震怒。”犹豫一番之后,高顺进一步的说道。
袁肃倒是煞有其事的打量了高顺一眼,既然是“震怒”,又怎么可能是“几分”?
“是吗?我不去任职,这对于段总长来说理应是好事才是,他怎么会生气呢?”他问道。
“具体是什么原因,尚且也没有一个论定的说法。不过,就在下对段总长为人的了解,再加上傅大人昨天还专门与在下见过面,段总长生气应该是对袁大人任性而为感到很不满意。陆军部掌管国家军事,其部是为国防要害,军人理当尽忠职守,不应该因为个人得失而置大局于不顾。”高顺解释的说道。
“这倒很像是段大人的为人。只可惜段大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不,他并非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而是很多事情他宁愿不去想。人啊,一旦想多了,难免都会有一些歪心思。看来,段大人是深知这个道理。”袁肃深沉的说道。
“北京那边眼前也只有这些消息,不过在下之所以专程来一趟,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才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并且更严重的下文。希望袁大人这边能早做准备。”高顺语重心长的说道。
“建阳,此次我之所以递交辞呈,并且迁入天津来寓居,并非是因为赌气什么的,当真是觉得现在北洋内部越来越乱,对于大总统一直在暗箱操作的帝制一事也有诸多踌躇疑惑的地方。所以才想着先清静一阵,作壁上观来看看这些事究竟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所以,不官北京那边会有什么动作,我现在是局外人,也不是很在乎这其中门道如何。”袁肃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