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荇道:“郡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荇仰慕郡主,何错之有?”
梁博森最先反应过来,大笑出声,“太后娘娘,看来这件事的性质还是因为萧公子太爱郡主了,依臣看,男未婚女未嫁,正好是天作之合,此事原就是一个误会,两下澄清,正好喜结良缘。”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是要下大力气地撮合,若能将这两人凑成一对,那么李凰熙是萧家妇了,只能在闺阁里相夫教子,还如何能与自己的女儿相争?
梁晏的拳头握得更紧,嘲笑地看了一眼萧荇,然后才故做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朝梁博森道:“父亲,你这是在乱点鸳鸯谱,忠王府的大郡主可是姑母的亲孙女,婚事哪能如此草率?再者就算落花有意,也得问流水是否有情?郡主,你说是吧?”
李凰熙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双墨黑的眼珠子停留在她身上,心里对于他之前的表现还暗恼着,但这个时候却发作不得,她轻笑道:“表叔所言甚是,萧太尉的公子虽说是人中龙凤,但做出这样的事情,恕我难以接受一个会在背后暗害我的人为夫君,我不是猫儿没有九条命,焉知往后萧公子会不会举剑捅向我,然后还一脸温情地说这是喜爱我的表现。”
说这番话时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就像是在开着玩笑而已,但这又快又密的话语不知怎的竟让人背脊生寒,似乎真的看到萧荇阴脸逼害李凰熙的画面。
萧荇皱眉看她,她怎么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没错,梁兰鸢是想让他娶了李凰熙为以后的大业铺路,但他是不想李凰熙死的,娶了她为妻,不爱可以搁在一边,但无论如何也会护她周全,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梁晏却是目眦欲裂地看着萧荇,他很少会将情绪表现于脸上,这是最露骨的一次,好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凰熙的身上,没人看他,所以没发现他异状,只李凰熙一直暗中留意他的表情,看到他这样子,脸上方才和缓一些。
“父亲,儿女亲事哪能如此儿戏?萧公子行事非光明磊落,如何能助纣为虐?那不是害了表侄女的一生?到时候父亲就是负荆请罪也难辞其咎,姑母,您说是不是?”
隆禧太后听了李凰熙那一番话后打了个冷颤,示意容公公给她端茶,喝下一口茶水方才觉得心中一暖,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自家侄儿,“不管萧荇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哀家也不可能认同你这举动。”看到自家弟弟还要再说话,她转头道:“博森,亏你年纪比阿晏大,这回所献的策真是糊涂了,还不如阿晏这个娃娃看得真切?”
萧太尉粗犷的脸上发热,一辈子丢的脸也不如今天的多,不满地横了儿子一眼,这般被人奚落也是他自找的,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偏做得如此下作,“太后娘娘,臣这儿子配不上忠王府的大郡主,他的心术不正,臣不能害了郡主一生,为了郡主的名誉,还请娘娘下达缄口令,莫让此事外传。”
李凰熙感慨地看了眼萧太尉,前世或今生,她都未曾对萧太尉有何不满,即使再恨萧荇,她也能区分得开父子俩。
“那是自然。”隆禧太后道。
“谢娘娘,只是这儿子再不肖,也是臣的独子,臣的父兄为了大齐的边疆巩固,最终都马革裹尸,臣只得这一个香火传承,还请娘娘体恤一下臣。”萧太尉再一次哀求道。
隆禧太后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至于是不是真情实感那就只有天知晓了,毕竟萧太尉倒是一介良臣。
李凰熙道:“皇祖母,臣孙也不忍见萧太尉临老与儿子分离,虽然萧公子的所为堪与杀人放火相比,可见其心狠毒,常人难比,若非老天保佑,凰熙只怕也要担责问罪,但此罪却不到用以极刑处罚的地步,依臣孙所见,只要依律处罚即可,不祸及性命,太尉也可以放心了。”
萧太尉一脸感动地看向李凰熙,这个女子若能当他的儿媳那该多好。
萧荇这回是羞得无地自容,到了这步田地,她还能如此为自己说好话,自己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从所未有的厌恶自己的用心险恶。
李凰熙悄然地递了一目光给梁晏,剩下的他开口更合适,她可不想当这丑人,他还挂着梁家嫡子的名头,这句戏词还是他比较适合说出来。
梁晏这会儿也没有与李凰熙闹别扭,不再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起身接过金嬷嬷手中的茶壶上前给隆禧太后续了一碗茶水,“娘娘,表侄女倒是宅心仁厚,我这当表叔的都要汗颜,依侄儿所见,这有伤肢体的刑罚不用也罢,过于血腥也非美事一桩,不如就轻罚,如何?”
“何谓轻罚?”萧太尉立即追问。
“痛打三十大板,剥夺荫封的官职,永不叙用。”梁晏轻笑道,话虽轻,但其含义却让人额冒冷汗,寒凉透彻。
萧太尉是第一个感受到这轻飘飘一句话的份量,挨打是其次,那不过是ròu_tǐ之痛,这是要断了他儿子的官途,他这一生的前程都玩完了,而他极使将来立下再大的战功也不能荫及儿子,脸上一下子老了十岁。
萧荇也完全不可置信,永不叙用这四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延续父亲的威名的想法从此就要断送,萧家这武将世家也不能再续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