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兰陵王开口了。“不必。”
他直视着宇文兄妹,俊美无畴的脸上,有着他特有的认真和威严,“长恭身侧,有此一姬足矣。”
“这怎么可以?”宇文兄妹却是同时叫出声来。
兰陵王蹙起了眉。徐徐说道:“我说了,我的身侧,有她一个就够了。”
认真地说完这句话后。他牵着张绮的手,朝着殿中走去。
看到他自始至终,连正眼也不曾瞟向自己。宇文月一张俏脸由红转白。她僵立了一会,又迅速地冲到兰陵王身侧,朝他叫道:“她又不美……你怎么能只要她一个就可以?”
语气中,满满都是替兰陵王不平。
兰陵王却是不想与这等女流废话,他眉头皱起,直直越过她,提步跨入玉石阶。
宇文护还是不甘,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又是一阵喧嚣声传来,却是陈使也到了。
张绮正安静的,紧紧依着兰陵王。亦步亦趋着,突然听到一个叫唤声传来。“阿绮——”
是阿绿!她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要是有人看中了她,要带走她怎么办?
张绮一惊,脚步便是一顿。
刚刚上了两层台阶,兰陵王低下头来,“怎么了?”
张绮回头看去,轻声说道:“我的婢女阿绿来了。”别的担忧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不想给兰陵王添麻烦,她没有资格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过是个婢女,她却表现得如此紧张。兰陵王回头看了一眼,道:“那萧家郎君不会把她送人。”
断断没有想到,他只一眼便明白了自己地担忧,张绮迅速回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这是蠢事!”萧莫只要还对张绮一丝不舍,他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让她彻底失望的事。
答出这四个字,他不再多话,牵着张绮,跨入大殿。
阿绿叫出一声后,便立马住了嘴。
萧莫一侧淡淡问道:“怎地不唤了?”
阿绿歪起了头,娇小玲珑的张绮依着高大轩昂的兰陵王,那身影如此温暖,如此赏心悦目。欣赏了一会,感觉到身边的萧莫已是不悦,她连忙认真地回道:“阿绮胆子小,她要是被我的叫声吓得跌了跤,那可多丑?”
这里喧嚣一片,殿中更是鼓乐震天,她的叫声能有多大?还会把张绮吓得摔跤?
萧莫一甩衣袖大步走开,不再理会阿绿。
阿绿却正新鲜着呢,她轻快地跑到一个侍卫面前,脆脆地说道:“阿苏,你看这长安的皇宫,怎地到处都是焰火,连个蜡烛都没有?还有还有,那些树便只是树,我们张府过年过节还会在树枝上系绢花呢。还有那房子,怎么就是光秃秃的石头和青砝,连个沉香木做的房子都不见……”
一行人都是建康来的,阿绿的话周人听不到,倒也不怕犯事。那侍卫阿苏便应道:“北方向来就穷。”
正使杨大人在旁说道:“周国不穷。”见几人都在认真倾听,他徐徐说道:“北人向来悭吝……北人说起我南人,也常说我南人爱慕虚华,挥霍无度,便是无钱之人,也喜摆出有钱的架式。”
一行人说着说着,身后再次喧嚣声传来。只见数辆华贵的马车停下,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萧莫视野中。
正使杨大人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见状,他低声道:“卫公直和宇文纯来了。”
卫公直和宇文纯,他们在周地的声名,便如萧莫在建康。随着他们走来,同行的贵女,远处的宫婢,一个个心花怒放,媚眼乱抛。她们的热情,倒使得这疏阔朴实的长安,有了几分建康的fēng_liú。
兰陵王跨入了大殿。
周国与齐国相邻,一直以来都是明争暗斗。到了这两年,更是呈现出齐强周弱的局势。天下三国,陈国偏安一隅,周国宇文护掌权后国势不稳,民心不安。齐国虽是接连出了两个荒唐皇帝,论国力却要略强。
这一次齐陈两国使者来周,对周国的决策者来说,他们更在意齐国的情况,也更在意齐国来的使臣。
因此,随着兰陵王跨入殿中,齐地的一众实权人物,都向他打量而来。
盯着他看了一眼,长期权柄在握,不怒而威的宇文护摇了摇头,道:“齐人也是堕落了,一个美貌的黄口小儿,居然还称骁勇,齐国真是无人!”
坐在宇文护不远处,刚刚继位的,十七岁的少年皇帝宇文邕,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看不出半点英明神武样。此刻他也在盯着兰陵王,在听到宇文护地评论后,宇文邕却是暗暗忖道:不说别的,光是那百名甲士,便个个都是精悍锐利,百里挑一的壮士。这个美貌无双的兰陵王,能够驾驭住那些甲士,便当得骁勇两字!
想到这里,他目光转向兰陵王身侧的张绮。
瞟了几眼,宇文邕向后侧了侧,低声问道:“此姝何人?”
那太监朝张绮瞟了一眼,禀道:“说是此番随着陈使前来的,那一日兰陵王与众陈使同入长安,才打一个照面,兰陵王便把她掳了去。”
听到这里,宇文邕奇道:“兰陵王原是好这一类?”
那太监闻言回道:“众人也都不解。听说这兰陵王在国内时,赐给他的倒贴而来的美人不知凡几,他通通不假辞色。这还是第一个令他着紧的女子。”
宇文邕沉吟了会,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殿中依然嗡嗡一片,权贵们还在络绎入殿。
士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