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这话在我听來委实好笑:“若是不被承认,那便成了自负自傲,夺得去夺不去的又如何?”轻摇摇首,目光不觉有了沉淀,“太高人愈妒啊,过洁世同嫌。”
沒有办法,心之所至,这个话題便只能被扯得无限尴尬的放置在这里,哪怕倾烟有意想要转过我的语锋,我也总能如此不给面子的再重转回來。这在旁人眼里看來,是委实不可理喻的吧!
若不是筠(取“jun”音,同“珺”)淑女的突然到访,只怕心境也会跟着僵持在这么个尴尬的语境里。
筠淑女我并不认识,只知道是同批被留用的秀女之一,记忆里却寻不见这么个人。
倾烟引着她进來拜会的时候,这才浅浅的打量了一圈。实在太普通了些。
这里的“普通”并不是说她当真普通,若非有着绝佳的母家地位亦或上乘姿颜,又怎么会被留用呢!用在这里是说她虽秀丽,却也不是过于出众的,跟一干宫妃丽人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她的面貌并不能够使她脱颖而出。
“崇华宫筠淑女给阮美人请安了。”打量间她已堆了笑意把礼行的规整,堕倭髻间簪着的珍珠璎珞将有些暗淡的室内划出一道波光亮色,“阮美人安好。”
一听这“崇华宫”三个字,我便是一阵阵的脑仁儿疼!一时辨不清來人的意图,莫非崇华宫里的那位主儿又使了什么手段、差遣了什么人的前來作难我?
侧目示意倾烟上茶,旋即不冷不热:“既是同批新晋的秀女,便也不需多礼,且落座吧!”待那筠淑女道谢落座后,我方接了倾烟奉來的茶闲姿曼态的小口抿着,“筠淑女此次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曾?”沒话找话,却也得开头打了话匣子不是?
筠淑女一笑莞尔,面色恭谦柔和的倒也不像刻意寻茬:“听闻美人晋封,便來为美人亲口道贺,并送上一份贺礼的。”
我见她言完这话后,便转目示意了候在一边的贴身婢子近前。那宫娥得了示意,忙不迭将她备好的贺礼呈上。
依稀是一套百灵发簪、并着黑曜石耳坠与红翡珊瑚颈链。我也沒仔细看,让倾烟打发人一并收好就是。
一个淑女巴巴的过來讨好我一美人,这举措让我有些不能理解。凭着直觉的拿捏,我屈指轻扣几面做了家常语态:“难为筠淑女这么一片心意了。”情态喜怒依旧是莫变的,我复挑眉,“不过來而不往非礼也,却不知道,我该用什么物什,來还报你的一片心意呢?”我不喜欢兜圈子。跟皇后、梅贵妃这些个高位兜圈子便也罢了,时今还要再跟一个淑女兜圈子费心机的,岂不心烦的很j便持着尽量的委婉,干脆权问了她去最好。
还欲再说些什么的,我却又簇地一下只得止声,心念恍了一恍,有些微诧。
因为就在我下意识略倾了一下身子时,在浮阳明灭错综不断变幻交织的起落光影里,忽窥见筠淑女眸中竟积蓄着一痕泪波!这……
“不瞒美人。”察觉到我一瞬的微滞,她声息便在这一刻渐趋茕然了起來,唏唏嘘嘘的,似若缭绕的水烟雾霭,“妾身便是想着美人原也是同批秀女,且是我们当中最明事理的一位,故才特地來与美人一诉心曲。”说话时她已然起身重又一礼,“求美人帮妾身评评这理儿,为妾身做主啊!”虽沒落身,但欠身的幅度之大也是给足了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