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又几日过去了,因我与兮云双双染疾之故,倒也乐得清闲平和。
兮云身上的红疹已退去大半,我也渐觉自己渐趋恢复了元气、基本痊愈。
抱病的这些个日子,除却太医所开那些不温不痒的方子以外,便再没用过什么其余药材;且只在兮云突发疾病的那一日有太医来瞧过,往后便再没见谁人过来瞧病、问诊、号脉。
如此,我渐渐明白,我们自身所染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顽疾、病症,只怕是被谁给暗害了、下了什么药!
这药却也蹊跷,该不是单纯的某种毒素。因为若是下毒,又怎么会传染到我身上?如此分析,该是借了什么引子,使人体内因那引子而起反应、自身引起异病的。
那来瞧病的御医不是瞧不出缘故,而是诸如此类“病症”在后宫里实在常见,只一眼便知是什么玄妙!为避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只说瞧不出来。
暮晚时分,有专人按时将熬好的两份药汤送了过来。我匆匆饮下自己的那一份,复照顾着体弱的兮云服药。
“好妹妹。”兮云轻唤。她的心境似乎已经不再似先前阴霾,精神头也渐好了一些,“你觉的,这次是谁在害我?”抿一口汤药,复蹙眉。
我垂睫启口:“不一定就是酌鸢。”委实如此。
“是。”兮云点头浅应,旋即抬眸展颜,语声依旧极其轻缓,“除了你,谁都想让我死呢!”银牙犀齿恨恨然一咬,即而苦笑,“但得利的是她。”临了一沉,倒没了太多愤恨不甘,只剩无奈。
我虽不是兮云,却也已对此偷龙转凤一事大为震撼与愠恼,更何况是直接的失利者兮云自身呢?她此时此刻到底有着怎样一番纠葛、繁杂的心境,我亦感同身受。
冷不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局势如逆水,万般不受控!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增感伤、都是苍白无奈的打紧。我抿唇一默,一时无法再启言吐声。
肩头传来一阵薄薄的温然之感,恍惚里轻然抬眸,是兮云冰凉的指尖覆盖在了我的肩膀:“扶摇。”她莞尔垂眸,复一抬,抿唇正色,“好妹妹,谢谢你。”眸中有光晕流转蹿动,闪闪烁烁犹如星辰。
我纤心一动,宛若涓涓清泉贴着最柔软处小心淌过去:“我们姊妹还需说这些?”蹙眉摇首,扶住兮云的身子让她半坐起来,“扶夜记得自己初次入宫时,被江于飞一干人欺负,姐姐是唯一站出来为我解围的人。”柔软心弦又是一阵颤粟,连带软眸似也润泽。
云姐姐,她真的帮了我极多、也教会了我极多。
初入西辽宫时的决绝相护、巧妙不令我失却尊严的底衣相赠、甚至于发式的如何梳理都是她手把手教会我的。除此之外,更莫谈在深宫里的行事技巧、处事为人……
兮云与我虽非亲生姐妹,但这份相濡以沫的可贵恩情,又比亲生姐妹胜却太多太多!我此生此世永远不会忘。
“唉……”她眸波一潋,小抿檀口只是幽幽,“妹妹为人太过乖憨实诚,故而吃了许多亏。”微停几停,“往后时日久长,可定要学会机变一些。”又忽地蹙眉,似在思量,旋即苦笑道,“却也是我多心,妹妹这般善良心性自有上天照拂,不像我……苦苦提防、处处小心,还是屡屡着了旁人的道!”话尾有几不可闻一声轻叹贴着滑过去。
我知道兮云又触及到了心坎儿里那件伤心事。说是没关系、说是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当真不在意?
便什么也没说,亦抬手微拍拍她的肩头,扶着她重于榻面躺下,把锦被掩实在。
月华初上、宫影娑婆,一夜再无言。
。
六月中旬,天色本就亮的比平素早些,加之昨晚歇的也是很早,人这精神头也在潜移默化间被调动了起来。
眼见秀女大选之日一天天临近,这几日课程安排又逐渐紧了起来。我与兮云因着病体未愈而托病不曾去,竟日连天,空闲时光便是大把大把的。
晨曦起了大早,晨阳溶金、晨鸟啁啾,扯得一派景致如同活色生香的织锦,恬静釜不失灵动气韵。
心性也因了这晨曦之景而霎时愉悦。
我陪兮云在临厢房回廊不远的秀女宫一处小院散步,忽听“簌”地一声微响,贴耳廓划过去。
我循声侧首,只见一架红艳艳的锦鲤风筝挂于草茎丛中。那鲤鱼制的极传神,周身鳞片以红纱一瓣瓣嵌上去,鱼尾处还坠两条浅蓝色拖尾流苏飘带。晨风一吹,它便摇头摆尾,摩擦的草尖花叶跟着泛起灵动声息,清越越的煞是好听,竟仿若在碧水清溪中游弋飘动、活了一般!
我心头欢喜,紧走几步过去摘下那风筝,擒在指间、凑到眼前想瞧真切些。
兮云袅步过来,微推了我手臂一把:“扶摇,放风筝是放走晦气,妹妹何必拾别人的晦气!”柔言提醒。
闻言我一惊神,皱眉须臾、适才了然:“有如此说道?”莞尔笑起,“我出自效,却是未曾闻过。罢了……”将风筝重放回原处,我转身离了草丛、欲随兮云往别处走走,“既是如此,便且不管顾它。”
兮云抿唇回之一笑。
“什么晦气,还不快将我们韵才人的风筝取来!”
贴着院门蓦地传来宫娥骄横跋扈的一嗓子。
我甫愣神,下意识转身侧首循声看去,见是一青衣宫女侍立门边,约莫十五、六岁的清浅年纪,一脸的仗势之态;而在这蛮横伶俐的宫人身边,立着聘婷袅袅、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