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言才出口,于酌鸢端得不是个比天还大的弥深打击?只见她整个人铮然向地上瘫软下去,一张脸“刷”地变得煞白煞白。
皇上这个举措使得我也吃了一惊!不由在心底下暗叹着,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我的初衷原不是为了眼下这个结果,我不想这般打击酌鸢,况且若她当真因我之故给降了份位,那这道梁子便结的根深蒂固了!虽然现下关系已经是这个样子无力逆转,但我也不愿自己往后的日子再多一层积怨和牵绊:“陛下。”我颦了黛色眉弯忙也一个落身,扬起被水色冲洗的沒了脂粉的素面,“韶美人原也不曾铸成大错,只是为人太过率性了些。”抿唇微顿,“妾身斗胆恳请陛下给她一次机会,既然已躬自训导过了,便……宽宥她这一次吧!”双手拘前一个匍匐行礼。
我一张脸深深的埋了下去,这样的格局看不到酌鸢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她很安静,周围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温风掠过水面所带起的一股泠淙嘁嚓。
心知酌鸢不会主动回绝了我的求情,因为她不似梅贵妃那般的刚烈;但她也决计不会对我存有半点感激,只怕那有着的还是恨意。
又是良久,这样静默到几近窒息的场景,似乎正在逐步消磨着一个个人的意志,蚕食着每一个人的肌体与心魄。
终于,听得衣袂瑟瑟作响,那是皇上宽大的龙纹袖摆自身侧缓缓抬起时,摩擦着衣袍所响起的声音。他淡启口,不怒自威:“看在阮舞涓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朕便权且饶了你这遭。日后若是再这般不成体统,朕不会多给你第二次机会!”语尽便抬臂擒着我的肩膀将我扶住,又弯了弯身。
我恍惚了一下,他竟打横将我抱起!旋即折步转身,一路阔行过去,上了那华美威仪的御辇。
我将整个身子蜷曲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如一只淋了冷雨渴望温暖的小兽。又不止是这些,还有,我需要一个温暖的倚靠,來承载我此时此刻因陷害酌鸢而滋生出的愧疚、还有不安……我不想的,我真的,真的不想的,不想的啊!
御辇缓行,不时的颠簸驱使着我下意识将身子往他怀里靠得更紧密了些。
这个怀抱所带给我的感觉,与安侍卫是不同的。这无关爱意,而是浓郁繁冗的许多安心、许多依靠。
又是不是,这便是一位丈夫所应该带给他妻妾的感觉呢?
唇瓣不知何时微微开合,绽了一个浅淡微笑,如被吹皱的西子湖泛起的细小涟漪。
“爱妃。”皇上冷不督我。
我甫惊诧,惶然抬眸,才发现原來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沒有离开我的面靥。
他沒有管顾我此时此刻略微的心不在焉,厚唇有笑意绽放,也是浅浅的:“知道么?你的笑是四月天,只一眼便融化了千堆雪。”
我凝目相顾,他一怀目光清澈的仿佛雪峰之巅的一捧冰晶,语气便如艳阳天里拂过白堤春晓的丝缕春风。
沒有防备,那柔软带着暖意、合着暧昧,做弄的心魂轻荡:“陛下……”酡醉双颊氤氤氲氲,我乖憨了眉目小声言语。
他面见着我的女儿情态,哈哈一笑,那拥着我的有力臂弯更使了一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