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侍卫临时找的房间内,慕天黑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的人都能够完全感觉得出,他的气息十分不稳。时而急促,时而轻似无息。
祁阳受了指示,事先驱散了慕天房间内外所有的侍卫。待清道完毕之后,那一袭白衣方才缓缓而来。百里郁寒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来,道:“你倒是不急。”
慕子楚衣衫单薄,这早已入秋,寒风袭来让人不禁一颤。
“既然知道是乱红四护法之一,皇上可知她是谁?”慕子楚问道。
百里郁寒一直未曾将自己的视线从慕子楚脸上移开,道:“菱梦轻功绝好,如今正在墨家堡。绿依隐匿功夫不及另外二人,所以今夜房上那人,不是离弦,便是绮兰。离弦一直都是红尘护卫,暗中藏匿乃是家常便饭,故而她的可能性大一些。”
慕子楚站住了脚步,侧过了脸来直视着百里郁寒,却无甚表情,轻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将乱红四护法的行踪底细都知晓得这么清楚了?”
“我不想瞒你,”百里郁寒看着面前的慕子楚,并不避开双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我想知道的,哪怕费上一些时间,就全都会知道……”百里郁寒顿了顿,接着道:“包括红尘。”
慕子楚眉心微皱,袖中双手紧握。
“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已经觉得她的眼跟你很像……很像……”百里郁寒话至此处却已经顿住,只细细地瞧着慕子楚眼中的风暴与波澜,而后道:“此事后议,先去看看你堂兄吧。”
慕子楚扭头便走,却觉得背后的百里郁寒的目光似剑,刃寒而利。
推门而入,床上的慕天并无知觉。慕子楚坐在了床边,将慕天的手臂拉了出来,只见那手臂上漆黑一片。慕子楚心内叹了口气,那离弦虽离了百草门多年,终还是谨遵着百草门内的门规。以离弦的身手,若是要以毒杀了慕天,相信现在的慕天早已魂归地府了。
这种让慕天浑身漆黑的毒药乃是黑婆罗,即使放任不管,三个时辰之后黑色自然退去,只是慕天恐怕得三日后才能醒转过来。
百里郁寒踏入了门内,却见慕子楚端起了桌上的冷茶,一壶茶就那样向着慕天裸露在外的地方浇去!让人讶然不已的是,那些黑色因茶水泼上了皮肤而逐渐退去,当最后一泼茶倒上慕天的脸时,慕天一时便被呛住了,几番咳嗽之后睁开了双眼。
朦胧之中,眼前的白衣人敛目而立,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情绪。然而慕天却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来,瞪大了一双眼睛,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三两步向前,站在慕子楚近处不足三尺,声音有些颤:“真的是你么……”
慕子楚终是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来,那慕天见那抹熟悉的笑,一下子伸出长臂将慕子楚抱了个满怀!直勒得慕子楚身子都有些疼了。
“哈哈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哈哈哈哈!”慕天抱着慕子楚打着转,却在半个转身之后看见了一直在门边没有出声的百里郁寒。脚下一虚,慕天连忙放下了慕子楚,双膝跪地,恭敬地磕了个头,道:“臣下不知皇上在此,无礼之处请皇上恕罪!”
百里郁寒这一次却反常地没有让慕天起来,只让他跪了。自己却走到了慕子楚面前,替他整了整因慕天的熊抱而褶皱的白袍衣衫。
“这是朕请入宫内的‘楚公子’。”百里郁寒的声音不冷也不暖,却透着股警告的意味。
慕天不是傻子,前因后果一根线连了起来,便立马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直叩着首道:“微臣知罪!”
“平身吧,你中毒方愈,朕放你两日假,好好休养。”百里郁寒说完便要离去,却听慕子楚在身后道:“不是什么严重的毒,可当做小孩子恶作剧的把戏。倒是慕侍卫你身上其它的伤,休养一两日也是好的。”
慕天咧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却感觉身后倏然冷得脊背都疼了起来,连忙伏首躬身,恭送百里郁寒离去。
百里郁寒走后,慕子楚仍旧站在慕天面前。慕天一下子蹦了起来,笑着看着慕子楚,片刻之后却突然敛了笑容,皱起了眉头,拉住慕子楚急急地问道:“你眉尾的痣呢?你的痣呢?”
那是慕子楚的标志,如果没有那痣……难道这人真的只是“楚公子”??
慕子楚淡淡一笑,却低声道:“总归无用,取了干净。”
慕天的笑容这才又回来了,却仍旧有很多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然而慕子楚却只是拍了拍慕天的肩膀,轻声道:“慕子楚四年前就死了,如今只有‘楚公子’而已。”
慕天深深吸了口气,惨然一笑,道:“不管你叫什么,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慕子楚看着慕天吐了一口气的样子,良久之后,深思再三,终于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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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堡墨三夫人的丧事简单得让人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悲伤和死气,方一下葬,墨叶天便带了菱梦走入了墨家堡后山地室。
墨家堡背靠无痕山,依山而建,整个无痕山都可算作是墨家堡堡垒所在。然而寻常鲜少有人会闯入此等禁地,这里拥有天下奇珍,也藏着墨家堡所有的武功机密和兵器药毒。
墨叶天向来说到做到,金蟾蜍虽是墨家堡代代相传之圣物,然而在墨叶天看来,死的规矩从来没有活着的人重要。从这一点来看,墨叶天和菱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