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煜的终点,正是京南战铭。
南宫煜解了心中的疑惑,趁着夜色匆匆而去。临去前,段非烟吩咐他去办一件事。南宫煜一惊,很快舒展眉头,嘴角含着一丝愉悦的笑容,飞快地消失在月色里。
我并没有听见段非烟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不会瞒我,只安心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谁知道段非烟回来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让我去睡觉,并没有要解释的姿态。
我心情复杂地躺倒在床上,半是赌气半是好奇地闭着眼睛想七想八,居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听见段非烟在我耳边说:“这件事你不知道比较好,知道了,你只怕会……”会什么,却没有说清楚。
于是转念一想,他不告诉我,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又何必想这么多。这样一想,心情就舒畅了许多,连日来的疲惫涌上来,立即睡沉了。
第二日行军扎营休整时,我召来此次随我出征的将领们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此次西征,原先跟我已成为莫逆之交的张唯、杨岚等并没有随我出征,反而被忽律衮祈派往了北方去镇守要塞。是以这次出征除了许都,黄寅外,绝大多是青年将领,其中不乏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俊杰。带领这群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信任我和段非烟。
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将士们互相信任更有理由战争的了。
我把计划说完,将领们普遍表示没有意见。许都和黄寅见识过我的厉害,还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正商议间,军报送达军帐,是京南已经连续两日遭到燕国强攻的告急信函。信中提及薛令用车轮战,命令大军轮番进攻,京南将士们已经快要撑到了极限。
我心头大喜,真是求什么来什么。当即修书一封送呈邝胤贤,表明北线危急,大军决定绕道封灵郡,北上突袭燕军侧翼,就不劳烦邝胤贤犒赏了。
顺其自然,第三日行军大军就加快了步伐。到了第五日黎明,我们离京南也不过四十里路了。
离得老远就听见京南城内鼓声震天,厮杀声响彻长空,可以想见战事如今正是激烈的时候。
片刻也不耽误,我带领余生,陈平等一干武将从左侧疾步行进;段非烟带着另一批武将从右侧疾步行进;黄寅、许都也带着一批将领,从中部行军。兵分三路,二十万楚军立即分开而行,呈品字形向京南城外的燕军大营扑去。
我们自京南城后方砍杀,二十万人对阵十五万,在人数上就优先了许多。再加上楚军都是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这一番冲锋陷阵,都显得格外轻松。
不过是缠斗了两柱香的时间,围攻京南城的燕军就大肆回营,捍卫中锋部队,京南城的将士们终于得以喘息。
我是侧翼部队,从旁边掩杀过来时,段非烟那边已经行动起来,黄寅也动了手,吸引了薛令的大部分兵力。我轻轻松松就带着五万大军从左侧杀过来,到了京南城下,形成个屏障,坐等其他两路的消息。
段非烟向来喜欢一不做二不休,他从右侧进攻,正好闯进的是燕军的粮草部。他回来后告诉我,他命属下烧了燕军大片的粮草;
黄寅和许都正面遭遇了薛令,实打实地干了一场,打得难分难解,手下士兵折损也最多。
所幸段非烟烧了粮草后,燕军部分兵力都扑到了右侧,要不然折损还会更多,但好在大多数士兵并没什么大伤,将领们也没什么事,算起来也并不是真的吃亏。
三路大军会齐后,邝胤儒也安排好了京南城内的秩序,伤兵们都被抬下战场,该修养的修养,该安葬的安葬。忙完了这些,他终于得了空闲,率着京南城的守将们过来迎我们入城。
他率着众守将从京南城里走出来,走路的姿态维持着一贯的稳重,若不是那皱着的眉头让人一眼看出他掩饰不住的疲倦,一身白色的战袍红白交加,我几乎要以为,这只是那年初遇时,他踏着满地的枯枝向我走来,如此而已。
我稳稳坐在马上,身上银白色的铠甲反着冷光,如同我此刻的面容一样。段非烟坐在我身边,手中的长枪握得很紧,指节都微微泛白。
他自从知道邝胤儒帮着邝胤贤诓我入京都,害我差点死在亡命之路上后,对邝胤儒的恨意,反而比对邝胤贤还要多。
我真害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一枪捅了邝胤儒。
不过段非烟也只是愤怒,并没有做什么,陪同我一起坐在马上,冷眼看着邝胤儒走出城来。
等邝胤儒的身影出得城来,我才翻身下马,带着一干楚国的将领们站好,等待邝胤儒上前来。对于和邝胤儒的再次相逢,我并没有什么期待,所以这次见到他,我也没有什么感觉。
这一切我都知道,段非烟也知道。自从上次京都一别后,我已经将他从我心里推了出去,此后再相见,他跟我就如同陌路人。
我一直坚信这样的信念:爱就刻骨铭心,恨也决绝干脆。他既然负了我,而我心里无法恨他,就直接忘记吧!
从此,天涯海角,俱是路人。
我含着一丝微笑等在原地,段非烟凑过来挨着我咬耳朵:“他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目光随着邝胤儒的脚步移动,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来。
“苏将军,幸会幸会!苏将军带着众家兄弟远道而来,邝某未及远迎,实在是……”还未走近,就听见邝胤儒扬声说着,又上前走了几步。
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