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蒙蒙亮,四月的空气吸一口都是满心的甜。
湛溪一路走去,原本看惯的花红柳绿,却好像有了别样的风情。走到廊角处时,他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廊外的一棵树说:“这里什么时候种起了梨树?”
小顺子看了一眼那棵树,奇怪地说:“这棵树已经在这里好久了,皇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很久了吗?”湛溪皱起眉头,全然没有记忆,只能耸耸肩,“没有,只是有点诧异,从前并未注意。大概是朕每次来去匆匆,竟没有注意到这别致的景色。”
“奴才看,是因为如今有了牵挂的人,所以玉茗轩就是‘这边风景独好’了。连这小小的梨树,也顺带入了皇上的法眼。”眼见湛溪心情大好,小顺子也油腔滑调敢打趣起主子来。
谁知湛溪瞬间恢复了冰山脸,瞪了小顺子一眼,说:“你再胡乱揣测圣意,当心朕让你提前回乡养老。”说着就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哎唷,皇上……皇上……还是让奴才留在您身边多伺候您几年吧!”小顺子皱着脸边喊边叫地追上,生怕皇上把玩笑话做了真。
庄严的大殿之上,群臣开始款款而谈。开春的农耕状况,寒潮褪去以后各地的补救,早已是在奏折中翻来覆去被形容成一片欣欣向荣的盛世光景。
湛溪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一遍一遍地歌功颂德,原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沉重,连小顺子都在一旁意兴阑珊。
这时,兵部尚书杜沈言上前奏道:“皇上,今晨接到杜希将军的战报,对付北夷族一战大获全胜,双方已进入和平交涉阶段,不日即可班师回朝。”
众臣闻言立刻议论起来,纷纷向皇上表示恭贺。连祺王也忍不住说道:“皇兄原本只想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教训,震慑他们,不敢再犯我边疆,如今杜将军屡战屡胜,可算是打得大快人心,恐怕北夷人以后提起我北朝铁骑就得闻风丧胆了!”
湛溪总算听到了一则让他振奋的消息,顿时精神振奋,不免夸道:“杜希作战英勇,不愧是我北朝悍将。这也全靠国舅教子有方,为我北朝添一猛虎战将。等杜希回朝,朕一定要大行嘉奖。”
“皇上严重了。保家卫国乃北朝人人应尽之责,希儿也只是尽力而为,做分内之事,并不敢邀功。来日只消犒赏三军,以示皇恩浩荡,臣与犬子当感激不尽。”杜沈言义正词严地说。
“国舅忧国忧民之心,乃众臣楷模,诸卿务必以国舅为榜样,振兴我北朝。”湛溪难得在大殿之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好胜要强之心,祺王是最清楚不过,所以也并不觉诧异。但偏偏今天他觉出了异样,皇上的高兴,似乎不仅仅是来自胜仗。这世上,除了政绩以外,还有什么能让他这冰山一样的皇兄如此开怀,瀚书当真无法想像。
退朝以后,祺王和安王走在一起,道出自己的疑惑。安王想到湛溪昨日之举,不免哈哈一笑,拍了拍祺王的肩膀,指着远处茫茫的雾色,说:“瀚书你可看到那层迷雾之后的春天?梨花已然盛开,你怎么还停留在冬天呢?哈哈!”说着就大摇大摆地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安王。
春天……梨花……
祺王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却是停在原地久久不得动弹。难道,自己当真小看了那南宫公主?连当今圣上也能镇得住,实在有趣,有趣!他赶紧连追带叫地跟上去:“诶,四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走啊,快讲给小弟听听!”
“皇上的事你也敢打听,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安王反问道。
“作为臣子,自当关心皇上一切大小事务!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兄当真对那怜贵人上心了?”祺王操着一副八卦的口气,偏要装得义正词严,让安王忍俊不禁。
“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可自己去问皇上,何必来为难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人?今日我还得去一趟御花园,咱们就改日再叙吧。”安王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任安王在原地懊丧跺脚。谁知安王刚一转进御花园,却迎面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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