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声声,呖呖的敲打着窗外的梧桐,小傲静静的站着,目光温润恭顺的看向棋枰的边缘处一动不动血性男儿。
自鹿鸣别苑归来,便细细的将所有对话环节等一字不差的向老爷子禀过,之后便一直站在这等,老爷子听后一言不发,只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若不是左手的手指偶尔会有节奏的在桌面轻敲两下,怕这一屋子的人还真当他睡着了呢。
“也罢了!”许久之后,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向前直起身来,“这事暂时告一段落吧,以后的事,也只好以后再说了。”
“是。”小傲低头应了,适值一旁的近身换了茶来,小傲便回身随手接了捧上,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接过来默默喝了一口,转手放在了桌上,淡淡的道:“明威今儿怎么跟去了?你特意叫了他来的?”
“是。”小傲心中一痛,咬了咬唇,仍只答了这一个字。
老爷子看了他半晌,再次叹了口气:“真要这样,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个出路的,只是……”左手两指成剪状夹住茶盏的盖子轻敲了敲,“你能狠得下这个心?”
小傲默默无言的低了头,老爷子见了禁不住摇了摇头,摆手道:“没事了,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吧。”依旧向后将头靠向了椅背。
“是。”小傲恭敬的再应了一声,行了礼,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方转过身来。行至门边,外面候他的欧阳看见便迎了过来,小傲一脚待要跨出门外,老爷子慵懒的声音又自身后传来,“昨儿你和阿朗可是比着肩儿进来的啊?”
小傲心中咯噔一声,收回了脚来:“是。”
“不是第一次了吧?”老爷子自椅背上侧歪着头,抬眼向他看了一眼。
“是……”小傲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一时间涨红了脸,低着头转过了身来。
半晌后抬头看时,老爷子却闭起眼不再出声了,小傲略站了一会,心中一阵难以形容的酸涩,老爷子终究是还是对他心有所忌,永远不会当他如阿朗一样么?咬了咬唇低颤着声道:“小傲失礼儧越,罪不容恕,即刻便回刑堂向五爷领受家法。”
他自来在行事上谨慎,但他们患难的兄弟自幼亲爱,秦朗待他又比舒同、冯杰之外多加了几分敬慕和尊重。建立四海之后他当家主事,兄弟们出入相携,向与秦朗并尊,只他素知恬退,努力于各人面前维护着秦朗的威信和威严。白狼一役之后他虽曾数度受责,但秦朗毫不掩饰的在乎和关爱也是众目所见,而秦朗为此反对他更加疼惜甚至于到了骄纵的地步。
自入洪帮之后他深知自此与旧日不同了,更处处加倍小心,但一直因他的腿伤不便,秦朗总是很自然的如幼时一般加意照管。苏维扬出事之后,更心疼他屡受牵累,心中憋着这一腔怒火,因此灵堂之上昂然携了他同入,那是有兄弟同心、共担风雨之意。他心中虽也略觉不妥,但感于秦朗之深情,是以未曾退却,这些小节于兄弟之间纯属自然,越要刻意避讳便越反着于形迹,只现在老爷子当面问来,倒显得他不守本份,儧越欺上一般。
一句话说完,老爷子仍是没有动静,小傲咬了唇微一躬身,转身便待要出门,身后淡淡的一声叹息传来:“此前便算了吧,你们兄弟时间长了一时都有些转不过来,日后注意着些便是,毕竟洪帮不是四海的。”
小傲怔怔的定住身,半晌没答上话来,老爷子这几句话说重不重,说轻可也不轻,又是当着一众近身之前,委实令他颇为难堪,只觉话既已点到这里,若不去领责规矩上难免说不过去,但若坚持去领责又显得有赌气的成份,真让人上也不是,下也不得。一时喉间似是被什么梗住,一口气都喘得有些不均匀了起来,咽了半日,方转回身低声回道:“阿公教训得是,小傲既入了帮,便当恪守帮规,不该倚仗私交而有所轻慢,阿公不罪小傲,是阿公宽仁,但小傲……断不敢私开了这个特例!”一句话出口,抬头见老爷子目光逼人而来,小傲略缓了口气,咬了咬唇只当不见,“眼下阿公寿诞日近,阿朗又伤势未愈,小傲斗胆恳请阿公垂怜,容小傲先到刑堂备案,待阿公寿诞过后再行领责,向时是小傲失于检点,至劳阿公为小傲操心,小傲今后定当循礼守份,再……不敢了。”
言毕屏气凝神,低头再不开声了,老爷子这里一手按在茶盏上,定定的看住了他,小傲知自己自入帮以来尚不曾在老爷子面前有如此傲气的时候,只今日不知何故便是这几句话没能忍得下来,眼角余光中,老爷子按着茶盏的手指指节已隐隐的有些发白,知道若此处站的是秦朗,必已是连茶带盏的劈头砸来了。
半晌之后,老爷子缓缓松开茶盏:“你知道守礼守份那便最好,那就这样吧,下去吧。”
他与秦朗所住的居室在骆府后进的院落,与前面的花厅隔着一段颇为不近的距离,小傲辞出来后便径直向后院而来,一路上只觉心中堵得难受,也不顾身上伤疼,竟是越走越快,身后的欧阳只得也急步相随。行至秦朗房外,小傲站下来,定下神缓了口气努力调整了下状态,却发现身上不知不觉间已被细雨淋得湿了个半透。
进得房来,媛媛正按着秦朗的手拔了吊针下来,见他进来,抬起头嫣然一笑,收拾了东西出去了。秦朗一双眼便向他面上看来,小傲笑了笑,行若无事的在他床边坐了,伸手替他按住了手上针孔止血。先时回来后怕他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