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瑜心里,大门怀珑刁难不值得挂怀,怀瑜最为关心着,是保护父亲与爷爷,只要爷爷父亲屹立不倒,谁也把自己没奈何。
白氏对于蒙师这事儿很是郑重,归家第一时间,就郑重其事跟老爷子体说了。
白氏轻易不提额外要求,老爷子闻言,手里微微一顿:“蒙师?老三自己不就是好蒙师,族里也有族学!”
白氏稍微迟疑,瞧见女儿要插嘴,忙着言道:“三爷确乎不错,只是相公要读书忙碌,偶尔指点尚可,整日陪伴只怕无暇。怀瑾已经到了正经读书年纪,媳妇不想他起头就坏了规矩,故而想请个塾师,替他整整规矩。”
这话说的隐晦,却也对了童老爷子心思,族里的塾师乃是大门一个旁支穷亲,父子们共掌书斋,却是父亲年纪老迈,儿子有一吊钱就想着买小老婆。
说实话,这对父子不是什么好榜样,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打着求子幌子,碍着大门族长,童老爷子不好说什么。
童老爷子略微沉吟,点头:“容我想一想!”他不怕花钱,只怕大门会说话。
白氏心里稍稍停当,不敢催促,一旁静立。怀瑜着急上火,一旁挤眉弄眼。
白氏这才想起另一桩事来:“还有几个姑娘事情。”
白氏提醒老爷子,之前家里孩子小,附学没什么,如今女孩子都该议亲了,自要筹谋一番。
是时候细细教导女儿们规矩礼仪,说亲时候也被人高看一眼。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才貌双全,却是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夸赞之词。这个道理白氏知道,童老爷子也甚明白。
老爷子对大门女孩子骄纵成性,惯常欺负打压二门三门女孩儿也知道一些,只是想着女孩子出门子也不是生活在桃花源,很该知道知道与人相处的道理,知道一些人情世故,故而二门一气之下另外请了塾师,老爷子并未理睬。
如今白氏提出来,童老爷子一家之主,就不能不理。
怀珠十三,怀珍怀瑗也已经十二岁。怀珠骄纵成性,成天跟大房怀珑怀玲吵嚷制气,无论对错,总归不娴静,很该磨练性子了。
老爷子看了看怀瑜,七丫头也是十二岁了,现在读书正是时候。三门三房怎么说也是官宦门庭,耕读传家,若女孩子不识字,礼仪规矩散漫,岂非惹人笑话。
童老爷子心里已经肯了,眉峰挑了挑:今日老三家里似乎胆气壮了不少,难道是求了上上吉签之故?果然如此就立起来了,倒也是好事了。童老爷子微笑额首:“嗯,此话甚有道理。”
白氏得到肯定,心头一喜,忙着敛衽行礼。
童老爷子扬眉吩咐道:“莲心,去叫大太太来。”
童罗氏是当家主母,家里邀请先生就得收拾一个闺学出来,再有先生起居饮食,都要提前备办。
莲心答应一声尚未拔脚,小丫头莲叶打起帘子:“老太爷,大太太来了。”
老爷子咳嗽一声:“进来吧!”
这是童罗氏来了!
怀瑜站在母亲身边,袖管中粉拳捏得死紧,银牙咬着唇瓣微微颤栗,一双杏眼死瞪着门口!
一阵阵环佩叮当之后,一只大红绣随着笑声迈进门来,这是一个满身绮罗滚圆夫人,珠翠满头,一身火红对襟褂子,下边却是一条八福的绿罗裙。这个花红柳绿妇人,正是三门大房夫人,蛇蝎毒妇童罗氏。童罗氏心若蛇蝎,偏生得一张银盘大脸,状若良善。她进得门来,未语先笑,摇曳滚圆身子,至老爷子跟前一福:“媳妇给公公请安,公公安好。”
童老爷子嗯一声,算是受礼了。
童罗氏身后,一排列着三位少女齐齐敛衽给老爷子行礼。
老爷子:“罢了。”
三少女向着白氏齐齐福身:“见过三婶。”
怀瑜一眼瞧见左边一位柳眉星眼圆盘脸,正是杀妻夺夫仇人童怀珠!
怀珠假模假样,双手合十交握腰间,做出一幅乖巧淑女模样,垂眸等候怀瑜上前拜见。
怀瑜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要忍耐,乍见仇人,心中怒火升腾,那里忍得住。
怀瑜刀锋般眼眸划过怀珠,仇人当面,怀瑜憋屈的咽喉剧痛,仿佛尚有一枚银簪尚在颈脖之上颤巍。怀瑜狼狈转眸,死盯了银盘大脸的童罗氏,但见这个蛇蝎毒妇正笑盈盈跟母亲寒暄。
怀瑜不由扁贝紧咬,瞬间嘴里有了腥味。
怀瑜再也看不见,听不见,满眼都是生死仇人,想起她们当日霸产逼嫁,反悔下毒,火烧船舱。自己劫后余生,她们母女穷追猛打,污蔑迫害。
当日种种切切,点点滴滴,瞬间涌向怀瑜心头。看着这一对qín_shòu不如母女,怀瑜胸中怒火汹涌澎湃。她恨不得扑上去手刃仇敌,她只恨自己没有一口老虎的牙口,咬死她们母女。真是吃肉寝皮,也难解心头之恨。
相由心生!怀瑜当日死得惨烈,心里愤恨,面上便带了出来,一双眼眸萃毒一般,死死盯着童罗氏,幽幽闪烁着仇恨烈焰,犹如捕食饿狼饿虎一般。
怀瑜已经不能掌控自己情绪,她双拳紧握,杀气腾腾,脚下一步一步逼近童罗氏。
却说童罗氏一边跟白氏敷衍,一边等着怀瑜见礼,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废话应对,却迟迟不见怀瑜上前,不由诧异,抬眸偷窥,这一抬眸,童罗氏顿时吓得心跳如鼓。但见怀瑜一双清凛凛的眸子,寒光闪烁,恰如鬼火一般森冷。那神情似乎要吞噬自己!
童罗氏顿觉浑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