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花草芳香,满屋的赏心悦目,置身其中,仿佛远在绿野郊外,甜美清新,舒适宜人,似与市井喧嚣完全隔离,整个身心顿觉轻松舒爽。
陈炎成细细打量着店内摆设,花束区、绿植区、插花区等,尤其花束区,每束花下方小标签上的命名非常贴切。
由爱荚莲、花毛茛、斗篷草和绿兰组成的全绿色花束,名叫“爱情树常青”;由橙色与白色大丽花组成的大朵花束,名叫“两情相悦”;由红玫瑰、乳黄色兰花、红色和绿色小桨果组成的彩色花束,名叫“爱情大丰收”;由ini菊花、毛莨、金丝桃小酱果组成的明黄色花束,名叫“阳光新娘”……
陈炎成猜测,这些大概都是新娘婚礼上的手捧花吧,明亮艳丽,温暖喜悦。花是不会说话的,不过,有了名字,花似乎也被赋予了丰富的情感。
不一会儿,沙妈妈端着茶盘从楼上走下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陈炎成正在醉心看花,听得沙妈妈下来,转身匆匆跑去迎接:“没事的,这些花真美——”话没说完,“——嘶”一声,飞起的衣角被一旁插花用的金属丝挂住撕开来。
沙妈妈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盘,将撕裂的衣角拿在手中端详:“哎呀,这可怎么好啊,这衣料很贵吧?”一脸的愧疚和惋惜。
陈炎成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花区间的通道本来就很狭窄,还在通道里面跑,幸亏是撕坏衣服,如果撞坏了这里的东西,不知这位妇人会以几倍的价钱让自己赔偿呢。
陈炎成连说没关系,可沙妈妈依旧皱眉,想了想,又立即上楼去了,也不知要做什么。
陈炎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刚才跑得确实太猛了,衣角被扯破了半个手掌大的一个洞。白色的长袖上衣,衣料轻薄柔软贴身,因为没有系扣子,走路的时候会随风摆动,跑步的时候摆动幅度更大,以致于会挂到一旁的金属丝。
沙妈妈再次下楼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小暗红格子的衬衫:“这是我儿子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一穿。”看到陈炎成不解的目光,沙妈妈继续说:“你这件破的衣服,我帮你拿到街边的裁衣店去补补。”
陈炎成还在犹豫的时候,沙妈妈已经帮他脱衣服了:“那家裁衣店的师傅手艺不错,尤其是补出来的衣服,简直天衣无缝,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放心,时间长不了。”
拿着那件脱下来的衣服没走两步,沙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对陈炎成说:“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炎成穿着白色背心,愣愣地站在原地:“陈炎成。”
“哦,陈先生,在我回来之前,一定帮我看好店。价钱,标签上有,如果来客是想订做呢,你就把联系方式先留下来,写在桌上的小本上,记住了吗?”沙妈妈详细交代着。
“夫人,我不行的——”陈炎成闻言要让他看店,觉得太离谱了。
“傻子都行,你傻吗?我走了,好好看店,等我回来。”沙妈妈边说边推门出去了。
陈炎成怔怔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木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感动、激动,还是酸楚。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相信他,除了妈妈,没人这样相信过自己。
陈炎成虽然在爸爸身边,可妈妈至今也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因为妈妈属于外室,说得难听些,是爸爸的情妇。陈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视他们娘俩为异类,怀疑他们居心不良,碍于全家人的压力,爸爸也不能特别地偏爱他。
可在这位妇人面前,在这个店里,他感受到了尊重和信任。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他觉得这个小店不仅雅致,而且亲切、温馨,使人觉得惬意极了。
他穿上了那件小暗红格子的衬衫,虽然瘦了些,可配上里面的低领白背心,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上衣。
平时,他虽是帮父亲和大哥做事,可从来没有亲身经营过店铺,所以,此刻他非常认真,极力在大脑中搜寻能想到的各种经营细节,包括礼貌、微笑、耐心、细心等。还有,最重要的是,熟悉每件货物的名字和价钱。他对照着标签,不断在心里默记着每种花卉和绿植的名字。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兴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