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料峭,霜露粘连在薄薄的枫叶上校园全能高手。荣瑾推开窗子,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冻得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忠国侯府不比孟府,如今丧期已过,她这个孟府二少奶奶再留在这里,怕是要引人非议。只不过,老太爷迟迟没有回去的打算。荣瑾也曾多次暗示庆姥姥,奈何庆姥姥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就是闭口不提回去的事情。眼见年关将至,荣瑾越发觉得难耐。
“湘南气暖,红枫满山。你此番去若是见得美景,不要流连。且记着红叶落尽之时,京都尚有人盼归。”离去时,他的温润耳语尚在耳畔。
如今忠国侯府红叶落尽了,她的归期尚迟迟未定。想起孟时骞的时候,荣瑾心中总是一阵暖意萦绕于心。他是她在这个未知世界里第一个对她真心好的人。这身子的主人逃婚不说,更是与人私定终身。唯有他不曾给过一言半语的嘲讽,只是和蔼劝慰。虽然至今,她仍然未曾打消日后和离的念头。但是,她心中却坚定一点那便是决计不能做出伤了他的事情。
屏风后珠帘作响,荣瑾回头,瞧见是紫鸢兴高采烈的跑进来,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些许汗水,一边喘气一边道:“奶奶,孟府,孟府,孟府来人了!”
荣瑾听见孟府二字,心已是提起来了。紫鸢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拍着胸口,待到气息平稳后,这才道:“二少爷,派了孟管家请您回去。”
“可是家中有事?”荣瑾问道,神色略显担忧。
紫鸢笑得直不起腰来道:“哪里是,小姐想得太得多了。是小少爷。小少爷下个月便是五岁诞,二爷请您回去帮着办五岁诞。”
荣瑾微微放松,脸上微露莞尔:“宝儿这么快便道五岁诞。”
清冷的夜里,少有几只寒鸦驻留枝上,天上未满的明月将南山院的长寿松影子拉得老长,斜斜的仿佛一根细长的竹子。月弯如钩,吊起她的心事。良禽择木而栖,眼下看来孟老夫人这一个大树是靠不住了。她所能依托的便只有沈氏。若是此番回去,便是无功而返。难得有这么一次和沈家搭上线的机会,荣瑾本能的不想放弃。但是,她又禁不住想到宝儿那张胖嘟嘟的脸,若是知晓她不回去,定是会气得嘴撅得老高,在房中大发脾气吧。
紫鸢见自家主子脸上笑意渐褪,反是满面神伤,心中不由嘀咕: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难不成吃得亏还不够?都险些叫那登徒子欺了去,再不回去,只怕是要被生吞活剥了。思及薛超,脑海里仿若又浮现那剑眉之下眼中浮动的光影合着皑皑白雾,半遮掩间,嘴角噙笑,倒让人想起山中的魑魅魍魉。心中暗惊,难不成奶奶她。。。。
心烦至极,荣瑾索性甩了手中的一本册子,走到窗台面倚着。那眼前似乎都满山的红叶。君问归期未有期,巴蜀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蝇头小字提在霜红枫林图上,落款处表一瑾字。荣瑾的字虽是不精美娟秀,但工整处自然流淌出一番才气。一眼瞧去,也不逊色于人。
“紫鸢,你将这个带给丁伯。让他交给二爷,二爷自然会懂。”荣瑾将画卷收好,用柳木匣子装封。
紫鸢小心翼翼双手接过,抱在胸前,匆匆而去。
荣瑾倚门而望,风霜之肃杀,叶落而摧之。但愿,她这一步棋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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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殡天,家中大权重新落入忠国侯夫人之手。荣瑾在府上又叨扰了数日,只见前几日,那些家仆尚且对这西厢房态度阴晴不定。送来的果茶点心都在中上之等。近几日,荣瑾院子的奉茶的丫鬟和老婆子等下人的态度就起了细微的变化。
“要死的,这么冷的天气,叫她去拿些烧炭来,怎么去得这么久。”见荣瑾不由呵气捂手,跺脚取暖,紫鸢也是坐不住了,蹭得站起来,怒道,“奶奶,您先等着。我先去瞧瞧。”
荣瑾点点头叮嘱道:“外面天冷,若是实在找不着,干脆自行取些回来算了。”
紫鸢柳眉倒竖,叉腰道:“奶奶,你是菩萨心肠,我怎么能放过这小贱人!前几日,她背着您日日往三奶奶那里去。生怕得人家不知晓她的身份似的。我瞧见她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亏着奶奶你行事光明磊落,若是落了口实在那小贱人手里。她指不定怎么张狂呢。”
人都是捧高踩低的,若是她哪一日风光,自然便有人回来巴结。这道理早在前世,荣瑾就已经领悟的透彻。
“紫鸢,兵书有云,以静制动,以安制暴,以不变应万变,此乃兵家上策。知道么?”荣瑾捶了捶稍有僵硬的腿,谆谆教导道。
紫鸢挠头撅嘴道:“我的小姐,我最头疼这些了。你要我劈柴挑水,洗衣做饭,这些我会。大道理什么的,可千万别说。紫鸢生得愚笨,小姐就放过我这块朽木吧。”
“诶···”荣瑾还未开口,只听见木门咣当一声关上。一阵脚步急促而去。
荣瑾不由大笑。紫鸢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人家文邹邹的给她讲大道理了。捉住了这一点,荣瑾茶余饭后,少不得调侃她几句。荣瑾虽然知道,紫鸢对自己这么好,或多或少都因为这身子的主人曾经有恩与她。不过,这不妨碍荣瑾信任紫鸢。更何况,她手中有更大的筹码能让紫鸢为她甘心效命。
紫鸢一路小跑,寒风瑟瑟里,冻得双颊发红,一边跑,一边咒骂杏儿。走了约莫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