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面有敲门声。老妈子来禀报:“是时辰去灵堂守夜了。”
沈氏见荣瑾面带倦容,便道:“瑾哥儿,你既劳累便不必来了。老太君那里,我会帮你禀报。谅着你舟車勞頓,老太君必不会怪罪的。”
荣瑾咬牙摇头道:“姨母,瑾儿不能不去。薛家和孟家两家息息相关。瑾儿若是得了老太君赏识,日后在四家之中也能说得出话来。”
沈氏大笑:“好。你有这等考虑,我也不便拦你。待会儿,到了灵堂,你记着不少言多看,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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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内,各房里都规规矩矩的跪着。长房为先,嘉庆公主膝下并无子嗣,唯有一女,赐名玉润,蒙得皇恩,封为郡主。除了玉润郡主之外,在旁还跪着一人,二十左右,刚至弱冠。看其神情,唯唯诺诺,多有闪躲,大约就是薛震的长子。薛氏一门,共有三子。长子薛震,次子薛泰,三子薛克。薛震和薛克乃是忠国侯夫人周氏所生。次子薛泰,则是有一个姨太太所生的。嘉庆公主当年乃是先帝手下最得宠的一个公主,因仰慕薛震才华,自请下嫁于薛家。彼时薛震已经有了妻室王氏。无奈之下,为受君恩,薛震休妻再娶。这王氏倒也刚烈,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休书,便三尺白绫吊死在了薛家祠堂。留下一个孩子赐名超,便是如今的长子了。
次子薛泰常年戍边,因而不得回家。二房之中便只剩下沈氏做主。之间那处坐着两女一男,皆是容貌俊美之辈。年yòu_nǚ子头簪百花,梳一双环望仙髻,青黛如描,一双大眼咕噜噜的转着,煞是可爱,想来应是沈姨母的二女儿薛瑜。年长的女子梳着普通的妇人头,容貌自然不比年yòu_nǚ子出色,只是神情紧绷,正是荣瑾在偏厅处见过的薛蓉。最后便是沈姨母的儿子薛瞻,他神情冷峻,俊秀的脸庞下一双眼睛宛若黑暗里的一把出鞘的刀,泠泠的泛着光泽。
荣瑾瞧着那男子,似乎又记起了那个让她难以忘怀的前世。她的丈夫也有着这样一双眼睛,丹凤眼,眼角略扬,看似fēng_liú,却专情霸道。
沈氏清咳一声,拉回荣瑾的思绪。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已经嫁人的妇人,这么直盯盯的看着陌生男子,是有失妇道的。她随同沈氏一同走进灵堂,侧坐一旁。
刚一入座,孟氏便冷讽道:“二奶奶好大的架子啊,是得了老夫人的特令了么。大家伙都来了,怎么偏就你得迟个一炷香。”
沈氏刚要开口,荣瑾便抢先道:“姑母,请息怒。倒不是二奶奶的过错。庆姥姥年纪大了,吃不消这么晚起来。荣瑾便请二奶奶帮着去老夫人那处禀告一声,由荣瑾来替着。一来二去,耽误了二奶奶的时间。若是要怪,姑母就怪我吧。”
孟氏见荣瑾出面,自然也不好再追究,只好悻悻作罢。
沈氏对她露出欣慰一笑,荣瑾只是点头示意。她早已做过打听,薛家三房,长房和三房在朝为官,二房在边关戍边。长房为先,爵位早已内定由薛震继承。不过,薛震仙逝之后,那爵位必不是由不是嘉庆公主子嗣的薛超继承。倒是继承人便得从二房三房中选。来的一路上,荣瑾派紫鸢去街上采办时,让她打听忠国侯府的消息。众人皆对忠国侯府薛三爷面带畏惧。听闻薛克为人暴躁,狂妄自大,若是有人敢与他作对,他非要将人弄得家破人亡为止。此等性格,想必忠国侯自然不会让他继承爵位。
如此一来,沈氏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就有庶子奶奶变作未来的忠国侯夫人。她自然选择向沈氏靠拢。再者言,沈氏皇后在宫中和孟氏三女薛英不和,也是世人皆知的。她一个沈氏的女子就算再怎么和孟氏较好,孟氏也必然会防备她这个姓氏。况且,孟氏为人泼辣,难以相处。她何必去热脸贴这块冷屁股呢。再说了,她一个嫁出去的大姑,难道还能回孟府兴风作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