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红艳艳的将天际染得仿佛一面锦旗名门弃妇。正值白露时节,入了秋,天气渐凉。虽然还有些太阳,却已然照得人发寒。窗户边的贵妃榻上一个女子阖着眼,枕着手,趴着睡在榻上。红唇轻启,蒲扇似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是振翅的蝴蝶。红润的脸颊,在暮光下分外诱人。
这女子身旁还睡了一个孩童,五岁有余,粉嫩嫩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就跟瓷娃娃似的。这一大一小和谐的睡在一起,女子抱着那孩童,那小人儿也依偎在女子的怀中,仿佛是亲生母子一般。
孟时骞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妻子孩子,他心中所想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实现。这让他心中一暖,仿若神差鬼使一般走到榻前,仔细端详尚在睡梦中的人儿。
她嫁过来已经三月有余。这三月里,她安守本分,侍奉公婆,宝儿和她愈见亲近。他在想,是不是他应该和她再谈一谈。他需要一个妻子,宝儿也需要一个娘。
他这么想着,手便不由自主的抚上那莹白的肌肤。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梦中人儿因为温柔的抚摸,不由发出小声的梦呓。孟时骞瞧着她尚且稚气的脸庞,心中不由笑了。现在似乎还太早了。
孟时骞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自顾自走到书案前。今日与朝中大臣商讨了一天的政事,他本应该劳累不堪的,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看见她和宝儿安详的容颜,积压的疲惫似乎瞬间烟消云散。趁着如今精神好,他倒是提了兴致打算将这一幕给画下来。
雪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上颜色。画中人物渐渐出现了轮廓,就在画作渐入佳境之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孟时骞的思绪。
紫鸢也顾不得礼节不礼节的,跑着推开门,冲了进来。人还未到内室,声音就已经起来了。“奶奶,不好了。三姑娘要闹出人命了。”
荣瑾睡得正迷糊,突然听得这一声,瞌睡全醒了。心急着打算起身,头一低,见怀中宝儿尚在熟睡中,于是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穿上鞋子,披上外衣,一转身正对上孟时骞探究的脸。
荣瑾突然间见着他,也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随后才想起来,这个时辰也该是他来的时候。本该立刻伺候他更衣的,却发现自己尚且衣冠不整,脸一红,不由拉紧衣服道:“夫君。”
孟时骞见她粉首低垂,一脸娇羞的摸样,也跟着不由转过头去。荣瑾快速的穿好衣服,将紫鸢招进来。
刚一进内室,紫鸢就忙不迭道:“奶奶,赵妈妈支我来请您,说是请你快去幽兰居一趟新婢小宠:狐妃,只许爱本王!。”说罢了,才见着孟时骞在屋内,于是低首行礼道:“二爷万福。”
府上老太太信佛,每年都有一个月要去山上的寺庙里吃斋念佛。老太太前脚才走,不出两日,院子里就闹翻了天。三姑娘和大少奶奶不合,两人是你争我斗的,闹得院子里鸡犬不宁。这回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荣瑾转身冲着孟时骞浅笑解释:“夫君,紫鸢这丫头咋咋呼呼的,嘴上不知轻重,想必是丫头下人里的口角。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让紫鸢梳头。
出了门,荣瑾踏上软轿,这才收敛了笑容打起帘子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紫鸢跟在轿旁,急得是满头大汗道:“奴婢今日去账房拿您的用度,出门转身,正巧碰到三姑娘房里的云锦、安儿和大少奶奶房里的紫鹃一同来拿用度。两人不知怎么得,为了争个前后,吵了起来。云锦被紫鹃推了把,额头正巧撞上了老檀木的桌角,破了皮。云锦吃了亏,吵着将三姑娘个请来了。这会子,三姑娘正问大少奶奶要人呢。”
轿子没过一会儿便停下了。荣瑾从轿子里下来,立刻便迎上来一人,一边抹泪,一边道:“二少奶奶,您可算来了。我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劝都劝不住啊。三小姐今日非要将紫鹃给绑起来卖了,正动手呢!”
荣瑾看着眼前中年妇人,正是老太太房里的赵妈妈。
走进巧惋阁,里面满是人。几十个家丁丫鬟都围在那处。紫鸢瞧见这些个幸灾乐祸的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都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做,围在这里干什么?主子们说话,你们瞧个什么,小心我剜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见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俨然一副夜叉样,又瞧见荣瑾和赵妈妈一同走来,鸟作兽散跑了个没影儿。
没了这人山的阻挡,荣瑾总算看清楚里面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云锦额上围了圈白布,脸上也都是抓痕,气势汹汹的瞪着躲在甄瓶儿身后的紫鹃。
孟若兰站在门前,冷哼一声道:“大嫂今日看来是不肯交人了?”
甄瓶儿侧身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紫鹃,仰头挑衅道:“不是我不肯交人。可是紫鹃是我甄家的人,三姑娘来要恐怕于理不合吧?况且,我是你大嫂,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如就放了她这一次吧。”
“要我放她也可以,”孟若兰脸上忽的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将她舌头给割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说这话的时候,赵妈妈眼中担忧更甚,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荣瑾霎时吓了一跳,她原想着三姑娘只是刁蛮任性了些,没想到居然这么凶暴。就算是家中婢子也不能随意动大刑,若是叫人报了官,那还得了。
紫鹃吓得霎时脸色惨白,心中更是懊悔万分。她只逞了一时口舌之快,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