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也是面色紧张,语气中完全没了刚进屋时的轻慢:“不、不必了,既然德妃姐姐病了,本宫和绫贵人便先行回去了,待德妃姐姐身子好些了,我们再来探望。”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天眼见着都暖了还咳得厉害,这病怕是要过身的,还是离远些好。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温和:“娘娘还未说,清早来毓淑宫,可是有什么事”,听我一问,婉妃面上一僵,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本宫本是想……想同德妃姐姐要几个新的花样呢,可巧姐姐要养身子,这事儿变先搁一搁吧。方才听那宫女说,姐姐像是已经醒了,郡主还是先去瞧瞧德妃姐姐吧,本宫和绫贵人就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如此,倒叫婉妃娘娘和绫贵人空跑了一趟了,那容月送送娘娘和贵人吧”,我说着便作势要随她们一同往外走。婉妃和绫贵人急着要走,自然顾不得我为何要送她们,只点点头,径直往门外走,我跟在她们身后,趁她们视线朝前,警惕地望着周围,确保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引得她们驻足。
终于将她们二人送至毓淑宫外,目送着她们走远了,我才略略安下些心来。背后隐隐有些湿意。
这婉妃和绫贵人,未免太过好打发了些,以她们的资质,似乎做不来替换画梅,谋害德妃的事。想来,她们不过是被真正的幕后之人利用了一番,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冲动地来了毓淑宫,做了马前卒。
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她为何要害死德妃,连她死后也不放过她?这次是婉妃和绫贵人,下次呢?下次我又该如何应对?
心中沉重不已,加上连番的衣不解带,忙忙碌碌,我眼前猛然一黑,脚下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我以为自己会这么直接摔在地上,却被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隔着衣料,一阵属于别人身体的暖意传来,鼻端,隐隐有兰花的香气。
身体依旧发软,我费力的抬起头看下扶住我的那人——逆着缕缕春光,那人一袭鸦青广袖长衣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垂于腮际的发上落了瓣浅粉的迎春花,美丽如那花瓣,与那人的面容相比,却是黯然失色。
“尹姑娘……”那人开口唤我,声音像是隔着匆匆的时光而来,也不知是否因为那春光太过明媚,我竟有些恍惚。“还站得了么?”他又问了一句,我忍着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努力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些。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我勉强的福了福身,身体随即又是一晃。
好在,在他伸手欲再扶我一次之前,我稳住了身形:“容月见过睿王爷”,我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一下子就被风吹得老远了一般。
“不知睿王爷此来所为何事?”垂着头不看他,我轻轻问。睿王没有立刻回答,我能感觉到,此刻他正望着我的发顶。捏紧了手心,我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
时至今日,当年对他的那一丝丝的心动,早已如东去之水一般不见了踪影,留在心里的,不过是一句轻轻的感叹。只是,许久不见,已经有些陌生了,再被他这样定定望着,我实在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