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听完后,想了想,把那个零件又从音乐盒里重新拆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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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纪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说:“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约你和子清一起出来吃饭。”
秦限喊住她:“等等,方纪,今天我约你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终于到正题了,方纪重新坐下来,“你说吧。”
秦限犹豫一会说:“我听云越说这些年你一直呆在家里,有没有想过重新回t大?”
方纪笑起来:“再考回去读书?”
“这个当然不用,我可以想办法恢复你的学籍。凭你的资历和能力,本科提前毕业没有问题。罗老虽然现在不在t大,但魏老还在,他也是泰斗型的学者和院士。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他愿意带你,你可以硕博连读,毕业了如果想留在t大或是出国继续深造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方纪轻声道:“就像你当初一样?”
秦限顿时色变。
方纪暗暗有些后悔,既然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何必非要最后说破让故人难堪?
她站起身道:“秦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你说的这些事都挺麻烦的,真做起来恐怕会惹不少非议。我现在这把岁数了不想再惹任何麻烦的事情,所以你放心。再见。”
秦纪缓缓站起身,镜片后那双英华内敛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压抑伤感的神情,“方纪……对不起。”
方纪沉默着。
“那篇论文应该署上你的名,它是你的构思,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当属于你。”
过了许久,方纪缓缓道:“构思只不过是构思,最终证明出来的人毕竟是你。如果没有你,它现在应该还存在我脑子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从我离开t大起我就已经放弃了数学。没有你,或许它还会继续沉睡个五十年。所以你如果为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那么大可不必。”
“方纪,或许你不相信,当初我没日没夜证明这个猜想最初是为了找到你。我找过你,但你电话打不通、房子也卖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消息。我想如果我能按你的思路证明这个猜想,然后用你的名字公诸于世,这样你就肯定就会出现了。可是当我用了九个月时间最终证明它的一刹那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我想独占这份荣耀,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对不起,方纪,我很抱歉。”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咖啡厅的座位上久久对立着,方纪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有些傻,她低头笑了笑,说:“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让我们放这件事情过去。”
秦限垂下眼眸,一滴泪居然从狭长的眼角滴落下来。
方纪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出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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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外的冷风一吹,她顿时头脑清醒不少。人在困境时就容易受到诱惑,方才秦限提议她回t大时她其实很动心:如果真那样,那就一切都解决了。
t大数学系的直博生,数学泰斗中科院士魏崇云教授的入室弟子,谁还会轻视她?
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让人看好的职业前景,即便云琛是非常成功的商人,但在社会认可度上也不见得比她高过多少。
可是她不走父亲为她铺好的路、不走云琛为她铺好的路,难道要走秦限因为愧疚和心虚为她铺好的路?
而且这条路看似花团锦簇,实则荆棘密布。单凭那些非同寻常的关照,以及她和秦限瓜田李下的关系,云琛就能制造出无数的麻烦和丑闻来,到最后肯定是羊没吃到口倒惹一身骚。
方纪边想边叹气,真是很可惜,或者……自个想太多了?她把他想的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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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琛瞟了一眼手中那张用远景镜头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女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上相谈甚欢。他微微哼了一声把照片扔到桌子上,淡淡地问:“就这些?”
对面的黑衣男子点头道:“就这些。”
云琛抽出一支烟叼在唇间,然后低头单手点燃,“把姓秦的从公到私、从头到脚给我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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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纪边走在路上边想秦限最后那段话。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一种低姿态的怀柔?自己虽然没什么真凭实据,但如果非要纠缠当年的事情对他的声誉毕竟也会有一定影响。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安抚好自己,不要发难。女人都是感性的,你对她表露衷肠,她很容易心软并减轻对你的敌意。
不过无论如何,她原本就没打算过和他计较那些问题,所以现在也不必要再费心揣摩他到底是那种心思。
现在的秦限看起来儒雅、成熟、精英,可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持才傲物、棱角峥嵘的白衣少年。她想起那些意气风发、志趣相投的日子,想起他一时古怪又一时冷淡的态度,想起他对自己离去义愤填膺的指责……或许他真的喜欢过自己吧。自己或许也曾经有些喜欢过他?
不过都是些过眼云烟的感情罢了,她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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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开别墅的房门方纪便闻到一股方便面的香气,她眉间的郁郁不禁也随之一松。走进厨房,云越果然在那泡来一桶呢。
“成天吃这个,一点都不好吃。”
云越忿忿地把调料包挤进去,“我饿了!你老是不回来.”
——和某人叙旧愉快吧!云越心里直冒酸水。
“不是说了我不在家吗?”方纪伸手拿下他手中的塑料叉,叹气道:“好了好了,我来做。”
云越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