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个安静的房间。
云越在黑暗中静静看着门口那条枫林掩映的路。
无数次,他的父母就从这条路上驱车回家,或是迎着夕阳或是踏着夜色从车上下来。
他想如果他不说那句话,那么今天他们还是会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从这条路上回来。
——“阿越,爸爸妈妈今天有事情赶不回来,下次再陪你去看比赛好不好?”
——“大话精,每次都是下次下次!明明说好了的!上次说去看我打球也不算数!”
……
如果他不任性、如果他不坚持,那么他们也不会匆忙赶回,也不会带着疲劳和酒意驾车。电视上说他的父亲涉嫌酒驾。
他的父亲上过很多次电视,每一次都是积极向上的创业楷模、极具社会责任感的成功人士,可他最终的定格却是一个酒驾送命的富豪,一个对自己和他人生命极不负责任的反面典型。最后一次出镜让他一辈子的经营和努力都成了笑话,就像那辆在翻滚和起火中彻底变形的豪车……那一瞬就像是在做梦,他一定是在看电影,他的爸爸和妈妈不可能在车里面!!!
如果他不说那句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能收回那句话,他也愿意永远等下去只要他们能从这条路上回来。
可是今天因为他的任性,他却差点再次失去一个极重要的人。
是的,不知不觉间,那个毫无预兆闯入他和哥哥生活的人竟然变得如此重要,这让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安心。这种感受难以描述。
她有时让他觉得可笑,有时让他气恼,有时让他惊讶,也有时让他觉得……温暖。他知道她为他做的那些傻事,喜欢看她被他气到无可奈何的笑容,也喜欢她身上那种不知不觉散发出来的光彩。
姐姐?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挺合适又好像有些怪异。到底哪怪异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今天的某一瞬间他的脑子轰然一下清醒,这个毫无血缘的女人从今以后就是他最重要也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和哥哥,这个世界上他仅剩的两个亲人。
人总是会做错事,这个和年龄无关。比如父亲、比如他、也比如方纪。可有些错事永远没办法改正和弥补,所以他不能再任性下去了,至少不能再让她或者哥哥和爸爸妈妈一样因为他做错事。
***
之后的事情顺利的超乎预期,方纪很快怀孕,而她和云越的关系更是一日千里。现在她居然可以没事欺负欺负这个极品小正太。虽然云越老爱做出一副清冷高傲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过这样的表情放在他那张俊秀粉嫩的脸蛋上简直可爱的欲盖弥彰!所以方纪觉着自个偶尔生出小小欺负一下他的**实在是情有可原。
云越的心理医生也说他的情况很乐观,应该及早回归学校过正常孩子的生活。不过这个建议云越却一直很抗拒。
这一天,方纪再次和云越商量让他回学校的事情。
“已经说了,明年再回去。”
方纪怒了:“为什么非得挨到明年?给个理由先。”
“没理由,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还很就那么一甩头走人了。
方纪气得,这小小年纪的,还会搞乾坤独断了!明年、明年、明年她孩子都生了!
忽然,方纪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就是这个原因?上次的摔伤和他妈妈的流产让他不放心所以想留下来等她生完孩子才去上学?
想到这个可能,方纪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难道真是这个原因?
***
晚上,方纪对云琛说:“你上次说要找个人到家里帮忙,我想了想这事也成。”
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脑的云琛回过头来,“呃,你今天怎么想通了?上次不还拍我一鼻子灰?”
“这个……不是你使劲骂我就爱瞎逞能吗?我响应群众号召顺应历史潮流装一下柔弱不行啊?”
云琛忍俊不禁,“你这傻妞……行,这事我来办。”
“你?怎么办?直接从中介所里找个每月一万二的金牌月嫂回来?”
云琛拍她:“还当我是以前那种冤大头呢?”
两天后,云越下楼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方纪给他介绍:“这个是刘阿姨,你哥请回来给我帮忙的。”
云越点点头,说了句:“刘阿姨。”
方纪不禁老怀甚慰,虽然态度冷淡,不过至少开了尊口不是?这就是有个性和自闭的区别!
刘嫂是个下岗女工,话不多,但做事麻利,烧的一手好家常菜,方纪吃的赞不绝口。吃完了饭她让刘嫂早些回去照顾瘫痪的老公,刘嫂摇摇头,坚持把家里全部收拾停当了才走。
快出门时方纪赶上来递给她一个保温桶:“刘嫂,带回去给大哥,省的重新再做。”
刘嫂心里一惊,他们吃饭前就见方纪把炖好的土鸡汤先装了一份,她原以为是留给男主人,原来是给她打的包。她忙推辞:“不行,这怎么行。”
“你拿着吧,放在家里也是浪费。你回去至少都八点多了,难道还重新做?”说着方纪把保温桶塞到她手里。
刘嫂顿了顿道谢离开。
方纪回头看着清爽整洁的厨房和客厅不禁赞叹:“真是个实在人,以后我可就清闲了。”
身后的云越露出一丝笑意:“你早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方纪道:“你也早该好好回去上学了。”
云越一愣,看着她沉默不语。
方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