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那天,你爹娘会到场吗?”
玲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怔了怔。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惦记她的爹娘,这让她的心里暖了暖。无论两人是以什么目的结合的,做丈夫的能去关心妻子的娘家。总是让人很温心:
“我也不知道。本来打算明天回吉祥村一趟,不过现在伤成这样,恐怕得好了才能回去。”
“回去之前派人通知我。”他淡淡说了句。
“啊?”她不解。
“难道在成亲之前,我不应该跟你爹娘见一面吗?”他别扭地反问。
玲珑愣了愣,旋即唇角化开一抹笑意:“好。”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也是,结婚之前,女婿总得去见见岳父母嘛。可她为什么没想到这个呢?难道说。是因为她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把这桩婚事当回事?或许吧。
她和水流觞之间,其实能很融洽地相处,可前提是她得忘了他是要和她成亲的人。一旦她突然想起来他将是她未来的夫君,甚至是要与她携手共进一辈子的人,她就会觉得全身别扭。
矛盾的心理啊!
一场还算和平的早餐结束后。水流觞让人送玲珑回去。
本打算等伤好了以后再回吉祥村去,不料口信刚传过去,当天晚上,陈关飞夫妇便风尘仆仆地从吉祥村赶来了。
一看见玲珑受伤的手,潘婷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让玲珑不由得埋怨起多嘴的豆荚,她是让她编个理由说自己不能回家,哪能想到豆荚那丫头编不出理由,居然实话实说了!
就连本来很生气她私自定亲的陈关飞。绷着的脸也缓和了下来。玲珑只是随口解释说自己被绑架了,不过好在后来幽王英雄救美,没多久就让她脱离了狼窝。
潘婷仍旧后怕不已,将伤了女儿的暴徒一顿咒骂,接着手抚上玲珑的脸颊:
“我可怜的闺女,早知道娘就不让你出来了!皇城脚下是非多。你一个姑娘家,得吃多少苦头啊!娘一想起来就心酸,你居然为了不当小妾,要去嫁给一个残废的王爷!都怪娘不好,娘当初就应该拦着你,让你早点嫁出去!”
她嘤嘤哭了起来,当初玲珑写信时,已经将突然要成亲的原因大致说了一遍。做娘的最痛苦的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跳进狼窝,却束手无策。
玲珑满头黑线,劝道:“好了,娘,其实幽王也挺好的,地位高又有钱,长得人模人样的,性格也不算太糟,脑子不笨,没有变态癖。基本上,当个夫君还是没问题的。”
她的这番言论刚好让走到窗根下的水流觞一字不差地听见了,顿时脸黑如锅底。你那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跟在后头的弄画肩膀一耸一耸的,闷笑不已。
玲珑又扑到脸色还是不太好的陈关飞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爹!你干吗不高兴嘛!难道你舍不得女儿嫁人?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要是再嫁不出去,就得当老姑娘了!到时候大家一定会嘲笑你,说老陈家的女儿肯定是因为被爹娘宠得刁蛮泼辣,所以才没人敢娶!”
陈关飞板着的脸终于破功,哧地笑了,但随即又绷起来,捏着她的鼻尖道:
“谁敢笑你,爹跟他拼命去!你这丫头,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爹娘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娘吗?”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我可是决定以后的第二天,就给你们去信了呢。爹,你别生气嘛,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气了!”
陈关飞无奈地皱了皱眉:“爹问你,你真想嫁给那个幽王?”
“嗯,他挺好的。再说了,反正都是嫁,嫁谁不是嫁!”玲珑大手一挥,“对了,豆荚,你去幽王府问问王爷有没有空,有空就请他过来吃晚饭,就说我爹娘来了。”
豆荚应声刚要去,一阵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犹如低音琴的悦耳嗓音:
“不用了,本王已经到了。”
这声音里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水流觞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弄画、入琴二人。但见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袖摆上绣着淡雅的青竹。由于远离了边关,他的皮肤比起之前白了许多。一双淡然的眸子犹若千年古井,无波无澜,却在瞳仁深处隐隐闪动着一抹晶莹的光芒。
如秀竹般挺拔,如芷兰般淡雅,超脱的气质让人忽略了他的缺憾,甚至可以说,那缺憾所带来的同样是一种破碎的美感。
陈关飞夫妇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叹,难怪一贯冷情的女儿这次会选择妥协。彼此复杂地对视了一眼,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毕竟对方是王爷,他们只是平民。
水流觞望着这对收养玲珑的夫妇,眸子里划过一丝玩味,温声笑道:
“岳父岳母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玲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促狭,诧异地望着他。
这人到底想干吗?莫非有什么阴谋?
水流觞却对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死丫头,嫁谁不是嫁!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