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季晴想不通后,就沒有再想,而是折竹为柴,无论在现代,还是到了坠落了的安家,或是富可敌国的段家,安季晴都沒有做过粗重工,所以当她抱了一捆干竹时,纤细的双手都刺满了碎竹,黑夜如约而至。
安季晴顾不了自己那么多,抱着竹枝,学着电视剧里面的人,磨石生火,可能是技术不过,又可能是力道不过,两颗小石在安季晴手上,只能擦出小火星,根本就生不成火。
段风涯悠悠的睁开双眼,摸了一下还有点隐痛的后脑勺,邪恶的闪过一个念头:那么用力,沒痛死,让你打死了。
然,他看到安季晴如此笨拙的生火后,又觉得好笑,走过去蹲在她旁边,看了好一会才说:“谁教你这样娇柔的生火的。”
“我学……”安季晴突然跳起來,咽了口口水:“你什么时候醒的,又不说话,吓死人了。”
“沒发现你胆是那么小的。”段风涯捡起两颗小石,轻而易举的,就把竹点起了,**,烧得噼啪作响。
安季晴也累的靠在旁边的竹上,侧目而视,她也不知道,自己看着的,是段风涯,还是烈火,一团熊熊的火,在左右摇曳,燃烧着它的最旺的生命力,而透过大火,是段风涯轮廊分明的脸,就算此时此刻,他的专注,只为火把。
安季晴勾起嘴角,浅浅的笑,迷离不实,安季雨用最后一舞,奠念了平乐,还说,平乐既不离,她定也不弃,生相惜,死相随,她做到了,她成了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讨论的烈女,那么,如果自己和段风涯真的出不了万年林,也算做到了,生虽未同衾,死也同穴了,在外人口中,自己是否也可以做一回烈女,为爱坚贞的烈女。
安季晴把头伏在屈起的膝盖上,笑意更浓。
段风涯站起來,拍了一下身上的尘迹,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被困,他在安季晴对面,靠竹而坐:“在想什么,看你笑得贼贼的。”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出不去这里了。”
“你后悔了。”
“沒有。”安季晴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不算美艳绝伦,但在这样寂静胜夜的情况下,这一恬静的笑,有如一注清泉,清澈恰好:“这样挺好的,风涯,那就算生你未和我同衾,死也注定同穴了,你注定躲不过我了。”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有一股酸味的。”
安季晴敛眸,不答话,反指着段风涯腰间,半壁玉佩,青紫色的玉,暗暗里泛着一点逼人的凌厉,却又似沉重:“风涯,我好像从一见到你,就看到系着那玉佩了,从不离身,很名贵吗?”
段风涯取下玉佩,端倪了好久,又好像,他的目光游离,根本就沒放在玉佩上,脸色带有几分凝重,转而取而代之的,却是玩世不恭:“你不知道这玉佩。”
安季晴想也沒想,理所当然的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也知道的,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也就是你给我的那支孔雀金步摇。”
段风涯惊异的对上安季晴明净的眸子,把玉佩扔给安季晴:“我们指腹为婚的信物,你居然一无所知,那当初我叫你还金凤额,你也是在敷衍我了,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有可能。”安季晴低语,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借着火光,她开始细细的打量着这半壁玉佩,沉紫色的中间,有一小块紫红,上面刻着“夏”字,她突然想起,在出嫁之前,霓裳给她的那半块红得通透的玉,也刻着半个字,原來是关于身份的,想必,那玉的主人,也是名门之后吧。
“看你陌生的表情,就知道你沒见过了,连自己指腹为婚的信物都不知道,我想也只有你才敢说要嫁给我了。”段风涯站起來,一手从安季晴手中夺过玉佩。
安季晴一下子,吃痛的缩了缩手。
段风涯惊异:“你的手怎么了。”
“沒事,沒事。”安季晴连说两个沒事,看着段风涯还不休不的样子,又补充说:“一点小事,捡柴时,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下。”
“什么叫一下下,把手给我。”段风涯在安季晴面前蹲下,用一种近似命令的口吻说,语气却又让人听上去,有点怜惜。
见着安季晴细滑的手掌,扎满竹刺,段风涯不禁深锁眉头,侧目看了一眼安季晴:“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你要怎么照顾自己。”说完,作势要帮安季情拔刺。
安季晴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里一阵麻痒,她抽回手,鼓着腮子说:“就算你在,也从來沒有照顾过我。”
段风涯并不是不知道安季晴为何生闷气,可是,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况且,她是安季晴,对她,他做不到纵容家里那几个女人一样,娇纵无度,所以,他只能沉默,然后,还是拉过安季晴的手,一根一根碎竹的拔出來。
静夜无息,除了安季晴和段风涯微弱的呼吸声,时不时,就是竹子被烧时,发出同样微弱的声音,像在做无声的叹息。
一轮分外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隐在月亮里边的,若隐若现的有一影子,兴许,是传说中的玉兔呢?段风涯轻轻叹着口气,闭上眼睛,和安季晴背对背的靠在同一根竹子上,无声无息。
段风涯想,他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和安季晴这样,沒有争吵,沒有话语,和平相处,以前他以为,是因为安季雨那句恳求,后來,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