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安季晴恬静而无血的脸上,段风涯想,是不是,一个人安静了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让人心动呢?秀眉清黛,小嘴赤朱,没了飞扬跋扈的气焰,安季晴的确是个容易让人怜惜的女子。
想到这里时,段风涯嘴角向上动了动,莫明其妙的笑了笑,是她真的飞扬跋扈了么?细想,好像,除了一年前的洛城相见,在他面前,安季晴就再也没了气焰,至少,没有再高声说过半句话,只是,嘴皮上的功夫,还是没有输过。
段风涯伸手掠过安季晴的碎发,轻喃细语:“安季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好呢,白天说好了的,叫你不要为,你又偏要为之,你看,萧沐分明就是在救你,如果他再和我们纠缠多一会,你就命丧黄泉了,你来告诉我,他如此为你着想,我该如何去相信,你和他,没有任何情爱?”
旭日东升,安季晴缓缓的睁开眼睛,见段风涯趴在桌面,沉睡的样子,心里,兹生一丝温暖,也只是那么的一瞬,她动动身体,肩上传来的剧痛,使她轻轻的发出一声低吟,那仅有的温暖,也就淹灭在痛感里。
段风涯挤着眉头,直接拖着他坐着的椅子到床边:“你醒了,还很痛吗?”
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无关痛痒,像可有可无,又像,不清不楚的关心。
“不痛了。”安季晴浅语,他想,段风涯定是,没醒过神来,否则,他是不会如此待她,至少,温语细言的。
段风涯生硬的挤出一个笑脸:“那个,昨晚,对不起了,我不是有心的。”
安季晴吃力的坐起来,苍白的脸强挤出一点微笑,似真又假:“没事,我知道,你无心伤我的,你一心只想救人,压根,你当时只想到救小颜,是人之常情,我也知道,你当时,肯定是,心里没装着我,想都没想过我的。”
段风涯侧目,毫不含糊的对看着安季晴,认真的说:“好吧,反正你也没什么大碍了,昨晚的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安季晴的心,掠过一阵清冷,不寒而冷,同时,也倍感疲倦,倦意从心底,一直蔓延开来,直至,到脑袋,从来,她都是,一但遇事,就倦意十足,然后,就只想,倒头大睡,可是,这次,她不能睡,段风涯分明是在告诉她,他,不会放过陆嫣。安季晴不想陆嫣死,她真的不忍心陆嫣死,又或者说,她不想陆嫣死在段风涯的手里。
段风涯前脚一出去,安季晴就起身,换了套衣服裙,把那块,她认为丑陋且刺目的伤口掩住,独自一人去找陆嫣。
来到陆嫣和小颜的房门外时,安季晴迟疑了片刻,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举起她的小手,握近成拳,轻轻的扣门,可是,她从来不会知道,屋顶也可以藏人。
陆嫣拉开门,见到安季晴的那一瞬,脸色从木然而转笑,妖孽而笑,笑得两腮轻颤,眉毛抖动,笑得,无所惧惮,压根,她没把安季晴放在眼里。
陆嫣轻启小唇,语言轻佻:“安季晴,你蒙我,你是故意蒙我引人从北门进来的,只是,我不晓得,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一人一次,礼尚往来,各不相欠,你可以走了。”安季晴低婉,倒没有陆嫣那种,咄咄逼人的口吻。
陆嫣抬眉,眉宇间依然有着和陆娩娩如出一辙的相似:“为什么时候,既然你知道我是天玄宫的人,为什么要放我走。”
“我不知你是什么人,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相公手上,再沾上任何血腥,所以,你大可不用觉得,我是在救你。”
陆嫣挑起俊眉,安之若素的说:“安季晴,在我面前,你就别装得那么纯真了,实话和你说,暗器是我叫人放的,青花毒是我下的,还有,我就是想你死,那么,你还要放我吗?”
安季晴身体向后倾斜,她惊讶的张着双眼,用牙齿咬着下唇,缓了口气,才平静的说:“我可以知道理由么?”
“当然可以。”说出这四个字时,陆嫣眼里泊了一汪静水,明眸清泉:“因为,我恨你,明明是你害得南平颠覆,明明是你,害得萧家家破人亡的,你不配让宫主惦念,甚至,不配活在他面前,可是,为什么宫主不恨你,为什么他不恨你?”
“我死了,你真的高兴了吗?”
“当然。”
安季晴吃力的轻笑两声,手挤着衣角,心里波涛暗涌,良久,她才坚定却又荒凉的看着陆嫣,正色的说:“你想我死,可是我不想你死,你还是走吧,别以为,还能在段府得到什么了,连萧沐和段风涯对打,都得不到一点优胜,你以为,你能从他手下,侥幸逃得了吗?”
陆嫣想了一下:“好,我走,不过,我不会感激你的,这是你欠宫主的。”陆嫣从安季晴身侧走过,突然的脚步搁住了,转身唤了句:“安季晴。”
安季晴转身,平淡而笑,不着情绪的浅笑:“还有事?”
“其实。”陆嫣头微微抬起,向着房顶,嘴角轻扬,提高声调说:“当初你说,非萧沐不嫁,而我来段府之前,宫主也千万叮咛,切不可伤及人命,特别是,不以能伤害五夫人,你说,你们是不是,不谋而合了。”
安季晴愣在那里,还没想清楚,陆嫣的话中话,陆嫣就已经,轻松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从一开始,安季晴想不明的,就有两个死结,那是关于两个都说是素未谋面有男子,在她的猜想里,段风涯没有恨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