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并非十五月圆之夜,但谚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时的满月就恰恰证实了它,除了冬季的寒梅外
,安蝶悠最喜欢的还有冬季的月夜,她时常在月色甚好的时候不顾寒冷的坐在院子的树下赏月,每每躺在卧榻
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皮麾,静静的接受月光的洗礼时,她就感觉很舒心,能抛开一切的烦恼,尤其在身边有高
长恭的时候,她更觉得幸福,真想时间就停在这里,不再有日月交替。
“身子还沒好,又这么任性的受冻,再起了烧可沒人替你受罪”,高长恭显然有些生气她这么不顾自己的
身子來赏月。
安蝶悠倒是一点不在意,紧了紧身上被高长恭硬给盖上的锦被,她觉得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我都听你的话沒出门了,你还不许我出屋子,是想闷死我么?”,她嘟着嘴巴委屈道。
高长恭想说什么,可看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又不忍说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药碗递给她,
“趁热喝了”。
安蝶悠被这呛鼻的药味熏得皱起了俏眉,朱唇嘟的更高了,扭过头气道,
“不喝,我都好了”。
“等你不咳嗽了再说这话,乖,喝了它”,高长恭温柔的声音拂过她心头,安蝶悠每次都被他这温柔的声
音诱惑,这次也不例外,扭回头眼珠骨碌转了一圈,娇气的说道,
“我不想伸手,你喂我”。
“好”,高长恭想也沒想就答应了,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药勺挖了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觉得不烫
了才递到她嘴边,安蝶悠满意的张嘴喝了下去。
院门口的一颗大树下,正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玄黑色的长衫,借着衣服的颜色将自己很好
的掩藏在黑暗之中,月光的清冷比不上他的一半,刚刚的那一幕恰巧落入了他的眼中,本就冷酷的视线此时多
了几分耐人寻味,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心痛,抽痛抽痛的,他看见长恭细心的喂她吃药,喝下去的那一
瞬间她眉头皱成了川字,一看便知这药很苦,长恭忙捏了一颗蜜钱送到了她嘴边,她伸出舌尖一下将蜜钱卷进
了嘴里,顷刻间就笑了起來,那笑是多么的满足,那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笑,那是她不曾对自己露出过的笑,只
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都能让你感到蜜钱的甜味,他嫉妒了,嫉妒高长恭可以这么无需顾忌的在她身边照顾她,疼
爱她,他也想,沒人知道这些天他忍的多么辛苦,无数次的想出宫來看她,又被他无数次的压下去,终于今晚
他再也压抑不了,借着和士开的名义出宫來看她,沒想到看到的竟是这副让他心碎的一幕,如果早知道,他宁
愿被担忧折磨死也不愿來这一趟。
和士开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來回流动,感觉着身边人的情绪在一点一滴的走向崩盘,他的嘴角掀起一抹
奸诈狡猾的阴笑,小声的问道,
“皇上,您还进去吗?”。
高湛侧拳紧握,青筋突兀,血管频临爆裂的边缘,半响,他缓缓的舒开拳头,深呼出一口浊气,气息又恢
复了如常,转身离开。
和士开看了眼他的背影,有种颤抖的错觉,回头再看了眼浑然不知被人偷窥了的两人,水蓝色的眼珠在暗
夜下尤其的明亮,丝丝阴冷流动其中,再看高湛的身影已沒入黑夜,他也急忙追了上去。
安蝶悠猛然打了个冷颤,高长恭蹙眉起身,一把将她从卧榻上抱了起來,她也不再反抗,由他抱着自己进
屋,靠着他的胸膛,睡意悄然袭來。
马车内,高湛一言不发的端坐一边,和士开坐在他对面,狭小的车内弥漫着浓浓的怒意,快要将他窒息,
他知道这个沉默的男子在生气,从他看到那一幕起,嫉妒的火苗便点燃了他浑身的怒火,残忍的焚烧着他的五
脏六腑,他仿佛都在看一个在大火中挣扎的男人,咆哮呐喊,却沒人能救他出來,他知道此时不该说话,可更
知道这个时候是说话的最好时机,于是,他怎能让这大好时机从眼前飘过?
“皇上,王爷跟公子的感情可真是好,若不是两人都是男子,臣都以为他们伉俪情深了”。
伉俪情深这四字犹如一锅油,直直浇向熊熊燃烧的大火,滋的一声,嫉妒之火直冲脑门,连带着眼眸中都
带着星星之火,对,他是在嫉妒,嫉妒高长恭的身份,嫉妒他的自由,嫉妒他可以时刻在他身边,而自己想见
他还要通过层层的宫门,他是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为什么却独独他不属于自己?独独他不能属于自己?这
个皇位给他的禁锢太多太多。
“安逸十四岁便來了邺城,跟长恭,孝瑜和孝琬关系一如兄弟,他生病,长恭费心照顾实属正常”,纵使
心再痛,他也不得不装作无所谓,不在乎。
“皇上说的是”,和士开知道见好就收,很快就转移了话題。
“近年來都无战事,兰陵王也很是得闲”。
高湛眉梢一挑,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有些闲了”。
和士开低头狡诈一笑,说道,
“上次河南王所请奏练兵一事,皇上不是还沒给答复吗?不如就让兰陵王前往瀛州练兵,斛律公子留在邺
城镇守,如此一來,兰陵王也可多为齐国训练出像他如此的神兵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