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皇子的施计陷害霍荣,而大皇子的将计就计,祯武帝心里都清楚得很。
这两个人是要教训的,只是祯武帝还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不然霍荣所蒙受的冤屈和牺牲就白费了。
但“遇刺”的事儿,查还是要查的,给百官和天下一个交待。
故而祯武帝面上高调地要刑部查办,但这到底还是皇家的丑事儿,私底下就让人就这么干吊着,迟迟不结案,让大皇子整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待二皇子这一件才揭过,王諲出列了。
王諲这人最是小人,任何事儿都不会亲自出头,但今日他出亲自出马了。
只见王諲义愤填膺一一弹劾起薛大头和丁大新等,霍荣的旧部来。
一参薛大头等擅离职守,二指对太后不敬。
王諲此次弹劾的人数之多,牵扯之广,就是大汉开国以来都没有的。
千和殿中哗然之声,一时难绝。
若是祯武帝把王諲弹劾的这些人都拿办了,那霍荣一系就彻底倒台了,大汉的军权也就垮塌了半边了,更有兵变之嫌,那可动摇了大汉江山了。
王諲也深知这里的厉害,他不过是借此抛砖引玉,试出祯武帝的态度罢了。
若是祯武帝真全数拿办了这些人,就说明霍家这下正要倒台了。
这继马家之后是霍家,而霍家之后,就剩下他们王家了。
王諲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就群臣以为,祯武帝不过是对三大营申饬一番就作罢的,没想祯武帝雷霆大怒。
“……你等护卫京城,却擅离职守,这让人不禁后怕。原来每每朕酣睡之时,竟然是门户大开的,这让朕如何安心。”祯武帝挥袖一指,“来人,把他们都给拿下,收押监牢,日后再审。”
哗啦的一气之子,殿上武官之列被拿下了半数之多。
群臣震惊,都觉着祯武帝是操之过急了,便有人劝谏,跪求让祯武帝收回成命。
王諲在惊诧万分之后,却又发现了机会,这些人下去了,空出的位置之多,够他一番作为了论职业道德的必要性。
这般想的,自然不只王諲一人,可不等这些人打算出来,那些空缺又被祯武帝立时补上了。
而补上这些空缺的人,无益不是霍荣旧部的儿子,都是年轻得不得了的一辈人。
大局立时又安稳了。
可祯武帝的此番,却让不少人愈发看不明白了。
祯武帝到底是要做什么?
更看不清楚霍家的前途了。
这里头的用意只骁勇伯萧宁和霍荣明白。
霍荣在请命治水之时,便知会有今日了。
而萧宁在早朝之后,被祯武帝传到御书房,祯武帝伸出三个指头对萧宁道:“霍荣会回南边守制三年,朕答应过霍荣不能伤了那些人,朕只能收监他那些人三年,所以朕也只能那帮小兔崽子收服了,便一切都全功尽弃了。”
萧宁这才明白了祯武帝的所作所为背后的用意,更明白了在未来三年内他肩上担子之重。
十一月初九,正是霍老太君的尾七。
这日来人就越发多了,这月余下来袁瑶没用不累,只是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松懈了,袁瑶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的。
因明日就发引了,自然有来伴宿怠
袁瑶就在里头置两班小戏。
一府上下虽有些不安宁,按众人却被款待得周全十分,无一错漏。
待到清晨之时,禅师僧仙道各自灵前默诵接引诸咒。
天方亮起,青衣请灵,霍荣摔丧驾灵,霍老太君出殡。
霍老太君的椁柩摆设,都给光鲜艳丽的,一色摆开就占了半条街。
再加上送殡的官客,男女老少皆有,大小轿舆,同霍家的车马,跟了一列,竟摆了二三里地去了。
霍荣如今看似前程不明,可到底还有不少人敬重他的。
只见走了没多时,就见不少搭起的彩棚,摆了路祭的人家。
霍荣领着三个儿子上前一一谢过,才出了城门,就一路往码头去了。
这是要乘船,顺着水路回南边去了。
霍荣和大房自然要一道的,而霍榛,霍荣是不放心他的,就一并把三房一起带走了。
转眼,霍荣这房就只剩下霍榷这一支在京城了。
袁瑶和霍榷站在岸上,不断挥手目送船舟远离。
虽也不知,在登船之时,有人给霍荣回话说,霍夫人没了。
霍荣只给那人一句话,“我一日没死,她一日也不能‘死’。”
许多年后,霍榷才知道,霍夫人早便不在了,是霍荣一直压着不让人知道,这才没让霍榷在最紧要的关头,也跟着去职丁忧。
霍荣坐在霍老太君的灵柩旁,望着慢慢远离的儿子,他默默地对霍老太君道:“娘啊,能做的我都为大汉,为霍家,为儿子,都做了,许也快是我闭眼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