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桃花树下细雨成烟校园全能高手。
少年的脸被映得红了,比初开的桃花还要妖艳。
“小茹姐,我……我喜欢你……”他懦懦的口音带着心慌意乱。
她望着他清澈的眼睛,不禁有些惊异,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拧着他耳朵笑骂道:“拿你老姐我取笑呢?”
于是哀叫连连中,少年的懵懂心意便再也没有被提起。
他是她家的邻居,大名叫季臻,小名叫豆豆,是从小和她一同长大,总是拖着个鼻涕跟着她身后叫着:‘等等我,小茹姐’的小丁豆。
对于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来说,梦中情人、白马王子应该是高大伟岸、成熟气派的男人,而绝对不会是邻居家甩不掉的小尾巴,因此她从未将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过。
一晃五年过去,她谈了一次次恋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梦中情人和白马王子,却从来没有找到适合的男人。偶然和季臻喝酒买醉的时候,她也曾抱怨那些个男人太软弱,总是嫌弃她的性格过于强势、过于独立。
彼时季臻已经成为了名温文儒雅的男人,他总是微笑着望着她,却什么都没说……
硕士读完了她继续读博,导师要求学生们跟着野外实习,一去便需要好几年。父母都表示不同意,说:女孩子么,找个稳定的工作、嫁个好人是正经,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别说还要在荒山野岭里浪费大好青春。可她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她总觉得人生是自己的,应该由自己好好把握。
离别那天,他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你不会为任何人留下,所以你去吧。家里的老人我帮你照应,尽管放心。
她很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了无牵挂的去了。这一去经年,投身于理想的她甚至没想过会有何变化,在她看来。家乡那个小城永远只会是那个模样。小城中的人也是年复一年的生活,平淡而又恒远流长。
深山旷野里原本通信就不顺畅。她从来都是忙完了手头的项目,想起了才往家挂个电话。直到一封加急的信才将她催了回来,上面写着父亲病危。速归。
匆匆赶到家的她才真正理解所谓世事无常是什么样的含义。一场交通意外令刚刚年近六十的父亲去世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而一向有高血压的母亲则因此得了脑梗,人是救回来了。可记忆力却出现了问题。
她拉着母亲的手泪眼摩挲,母亲却时不时的会发呆。随后便问:你到底是谁?茹儿呢?我的茹儿在哪里……
从父亲的下葬,到母亲出院,都是季臻在忙前忙后,替她料理一切事务,就连医院的护士都说:如今这年代,这样的好男人上哪儿去找?可她当时却心烦意乱、根本无意留心。
卖掉了房子,将母亲送进了城里最好的疗养医院。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前半生太过自私,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却亏欠了很多人,很多生命中最亲的人……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午夜梦回她常常痛彻心扉。
生活就像是一团乱麻,你奔着一个方向去的时候往往分不清头尾,可当你停下脚步时,却已经缠绕成团,难以挽回……
她突然非常想安定下来,建立个家庭、生个孩子,就这么找个男人天荒地老的过下去。于是望着季臻的背影,她想,他或许就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然而当她厚颜提起时,却换来了他的叹息:小茹姐,我实现了我的承诺:帮你照顾你的家人,可我却无法再等待。我知道你不是会为我停下脚步的人,即便是现在也是因为你暂时累了、倦了、后悔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迟早你还是会追着你的理想去。
我等不起了,小茹姐,我已经有了未婚妻。
他没说爱不爱她,其实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她和他错过了最初的交点,便没有可能再并肩同行。
人生往往如此,当寻找着梦中人的时候,总是会错过最适合的人……
简茹睁开眼睛,依旧是雾霭朦朦的水池,温热的泉水从身侧流过,仿佛无限哀伤将她的整颗心缠绕纠结……她不知道自己的上辈子究竟有没有爱过季臻,也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爱情似流水,从生命中淌过,或苦或甜,但终究只是一种味道而已。
怎么回事?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方才好好的在洗澡,怎么一转眼就睡过去了?还做了那样真实的梦,就仿佛生命中最悲伤的经历再度重演一般!
沉甸甸的哀伤压抑在心头,令她整个人难以呼吸。
这绝对有问题!上辈子的事终究是上辈子了!她早就已经决意不再想起,这辈子她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只要守好自己的心,便不会再出现那样的错,也不会再辜负任何人!
她望了望周围,此时的雾气变得愈发浓重起来,她只能看清楚身边一米左右的距离,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是弄不清哪边才是岸!
“穆少校!穆少校!”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当前赤/裸的境况,开始高声喊了起来。
寂静的水池中,除了悦耳动听的水流声,却没人回答!
简茹惊了,这怎么可能?明明记得刚进水池时她轻哼了一声,穆晟还问了句来着,可现如今怎么没人回答她呢?
她咬紧牙,挣扎着想从水中站起身,却发现浑身酥软无力,就仿佛中了麻药,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见鬼的!不管是这水有问题还是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