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型不可乱。”

“好好好,不乱不乱,不摸不摸。”

由于程多多回来了,我们很快地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我很少话,吃饭完我主动收拾桌子准备去洗碗,爸爸却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筷子,道:“你去歇会,我一会儿送你。”

我还没开口说什么,父亲又转身瞅着程多多,“你去洗,记得把厨房收拾利索。”

“为什么又是我,我的手可是弹钢琴的手。”程多多哀嚎。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做饭,快去,别啰嗦。”说着又轻轻踢了他一脚。

我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程多多,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父亲替我拎起包,坚持出要把我送到电梯口。

秦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在父亲身上停留了一阵子。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父亲家在十二楼,我按了电梯的下行键后,灯一下又灭了。

楼道安安静静的,父亲站在我的身边,我俩却都沉默无言。电梯的显示灯不断变化着,1,2,3,……

黑暗中,我看不到父亲,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甚至觉得就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也希望父亲能向跟程多多一样跟我说话,亲切自然,无隔阂,有父爱的威严和慈爱,为我的进步感到欣慰和喜悦,吃完饭也轻轻踢我一脚,半是严厉地让我去洗碗,而不是像招待客人一样,对我以礼相待。

想起他离开我那年,我也才八岁,还没有程多多这般大小。

忽然一阵动作的声音让楼道重新恢复了光明,我看到父亲打开我的包,正往里面放一个信封。我倏然意识到那是什么,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去阻拦。

“爸爸……”

“小宁,”父亲看着我,“别亏待自己。”

“不用,爸爸,”我尽力阻止他的手,“我不缺钱。”

“拿着。”父亲似乎有些愠怒,“爸爸给的钱,有什么不能要的。”

“我真的不缺。”我坚持着。

“拿着!”父亲的话变成了简单的重复。

我看着父亲的眼神,有期待,也有专属于父亲命令般的威严。

我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低声道:“谢谢爸爸。”

父亲将包递给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背着包心思重重地走出小区。

没走多远,看到路灯下有个人影十分眼熟。

那人穿一身休闲装,背对着我,正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他的步伐悠然从容,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走着走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秒,我一下认出这人是顾长熙。

第二秒,我立马反应迅速地低下头,趁着灯光昏暗,心里默念:你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没想到那人眼神却是极好,没走两步,我听到前方似是不确定地声音:“程宁?”

还是被认出来了。

“顾老师?”我佯装偶遇惊讶状。

顾长熙走过来,笑道:“我看着像你,试着叫下,没想到真是你。”

试着叫下,你以为召唤小狗呀。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还是乐呵呵地道:“这么巧,顾老师。”

“这是去哪呢?”

“回学校呀。”

“行,早点回去吧。”顾长熙点点头,不再多说,便朝前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

顾长熙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我也正准备回学校,要不我送你吧?”

“不不不……”我连说三声“不”,立马又停住,这样的拒绝毕竟太□太伤人,忙堆起一脸笑,道,“哪让您破财伤神地送我回去呢,您别客气,别客气……”

我习惯性地捋捋耳边的发,忽然发现头上空空如也,想起来时的帽子落在沙发上,顾不得顾长熙,朝他摆摆手,“顾老师,我帽子落家里了,先走一步。”

十九楼很快就到了。

家里的门虚掩着,有温馨的灯光泄到走廊上。我伸手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老程,你是不是又给她钱了?”

“我说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呢,她都是一个成年人了,头脑健康四肢健全,有书读有学上,不缺吃不缺穿,你干嘛老还给她钱呢?”

“就算你是她爸爸,但是多多不是你儿子了?他那么聪明那么懂事,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得为你儿子想想啊,他要上中学、上大学、上研究生,要成家要立业,哪样不花钱啊?不说远的了,就说多多现在学钢琴,下次课换八级的练习曲,学费也得跟着涨了,一次课两百,一个月就将近一千,钱花花地都着走了,虽说心疼,但这也是该花的钱啊。可你倒好,出手倒也大方,我说你干嘛执意要送她呢?那信封里装的可是多多好几个月的学费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给她钱,老程我提醒你,你可只有多多这一个儿子。”

……

“行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我的手顿在空中,半蜷着的手捏成了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还是垂了下来。

我站在门口,知道父亲就站在门里,而我们之前,隔得又真正只是这一道门么?

我打开包,将个从未打开过的信封取出,放在门口,敲了敲门。

来不及等电梯,我从十二楼顺着楼梯,一路狂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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